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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力般松开手，抱着头蹲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雅雅……”
他想吼，想嘶吼，喉咙却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他只能如同一只困兽，痛苦的呜咽着。
“雅雅……是我害了你……”
不远处，陆孟瑶满脸冷漠的看着他。
她想，这还真是鳄鱼的眼泪。
她咬着牙，也将滑落的眼泪擦干，转身离开了。
她该觉得痛快的，害死她最好朋友的人这么痛苦。2
可她高兴不起来，因为无论曹明泽如何痛苦，哪怕他现在去死。
都换不回来戚雅。
她永失挚友。
走出医院，陆孟瑶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重复着机械的前进动作。
“雅雅，消散的时候，你痛吗？”陆孟瑶她望着高悬的日头，喃喃自语着。
阳光笼罩着这篇大地，也洒在她身上，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她在想戚雅，她在想，戚雅在消散前，心里在想什么？
她会怨恨吗？
应该不会，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她不会怪任何人。
不知不觉，陆孟瑶来到了一座庙宇。
这是临阳市香火最旺的庙，也是最灵验的一座寺庙。
她也是在这里，得知了那张符咒的真正作用。
陆孟瑶买了三支香，她静静跪在大厅前，从天色大亮跪到暮色四合，跪到寺庙里的人都走光了，她还是不愿起身。
“阿弥陀佛。”终于，云途大师跨进大厅，“女施主，你有什么心愿未了？”
“云途大师，我的朋友，求您救救她。”陆孟瑶憔悴不堪，她跪行到云途大师的面前，哽咽着拽住他的僧服。
“施主，节哀。”云途大师满脸慈悲。
陆孟瑶摇着头。她松开僧服，“砰”地一声，额头磕在光滑的地板上，流出汩汩鲜血。
她丝毫不顾，一下一下磕着头，鲜血糊了满脸，却不肯停下。
云途大师看着她，那双满是慈爱的慧眼滑下一颗眼泪，他阖上双眸，不断默念着经文。
“求您，大师，求您救救她，我原因用我的命换她重活一次，我把我的寿命分给她！”
陆孟瑶的乞求含着泪，她嚎啕大哭，声音里满是绝望和痛苦。
“痴儿。”
终于，云途大师睁开眼，他长长地叹了一声：“世间万物皆有缘法，不必执着强求。”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求她，还有来生。”
陆孟瑶的声音虚弱，她磕不动了，濒死般，趴伏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云途大师收起视线，面向佛像，跪地叩拜。
“我佛慈悲。”
盛夏时节。
临阳中学的操场上，一场篮球赛正在进行中。
“戚雅！戚雅！醒醒！曹明泽上场了！”
一阵摇晃，戚雅缓缓睁开眼睛。
她扶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能看得见我？”
“戚雅，你发什么疯啊，你是鬼啊我看不见你。”这道女声显得无语至极。
戚雅看过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坐在她旁边的女声，分明是高中时期的陆孟瑶。
“这……”她张着嘴，猛地看向前方，曹明泽穿着5号球衣上场，笑着和她挥手。
“哦哟，甜蜜哦，还挥手呢。”陆孟瑶笑嘻嘻地用肩膀撞了撞戚雅。
戚雅却没有回应，她呆呆地，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她记得很清楚，她已经死了。
或者说，她已经魂飞魄散了。
可是意识消散后，她居然回到了现在。
回到了十年前，她的高中时代。3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从人群中爆发出来的热烈欢呼，令戚雅回过神。
篮球场上，曹明泽意气风发的笑着，遥遥举起手，向她竖起食指，小跑而来。
戚雅记得这一幕。
这是高三年级最后一次篮球赛，曹明泽带领队伍，零封对手。
“雅雅。”曹明泽跑过来，在戚雅的身边坐下，红着耳垂，“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你看到了吗？”
戚雅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张脸。
这是高中时期的曹明泽，他仍青涩，甚至有几分稚嫩，还远没有十年后那样老成。
面对她时，他总是透露着几分羞赧和无措。
尽管现在，他们已经认识五年了。
戚雅收回打量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表现很好。”
曹明泽笑了，他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几个突然凑近的篮球社体育生打断。
他们朝坐在一起的两人起哄：“哎哟，班长和班长夫人又在这甜蜜上了！我们单身狗真是吃了一嘴的狗粮啊！”
曹明泽压抑着嘴角的笑，没有反驳：“别起哄了！”
戚雅看着曹明泽，又看着挤眉弄眼的陆孟瑶，忽然站了起来。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逃跑般，匆匆离去。
出了学校，戚雅的速度才慢下来。
她的心情很复杂。
她本应该转生，却因为一道符咒，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虽然如今毫无征兆的穿越回十年前，但见到曹明泽时，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了。
尽管他如今还什么都不知道，但八年后，她的确真真切切地，为了救他而死。
而他会爱上另一个人，然后为了这个人，将她彻底毁灭。
死亡的痛苦和魂体消亡的痛苦在记忆里翻滚，戚雅面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如果，她和曹明泽的结局注定如此，那么，她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她不想死了，不想让相依为命的好友失去她最好的朋友。
也不想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的爱情。
她重活一世，只想健健康康的活着，不想做别人记忆里的白月光，她只做戚雅。
想到这里，戚雅深深地呼吸。
她梳理着自己的记忆，彻底将自己融入了这具十八岁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