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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善如流点头：“我知道。”
又问：“老年大学那边找你说签长期合同的事了？你考虑得怎么样？”
“没考虑。”她从下午到现在压根没来得及想这事，又侧头问他，“你之前怎么想起来给我介绍到那里的？”
他想了会儿说：“你要听真话，还是……”
“废话。”她翻了个白眼。
“你太闲了。”
应瑶万万没想到自己等来这么个答案。
她不怎么愉快地把秦照“请”出了自己家门。
临睡前她照例到抽屉拿安眠药，原本还想依之前的药量吃三颗，一想到秦照前天说的话，她手又缩了回去。她头一次规规矩矩按照医嘱吞下两颗，不知道是不是药量顿减的缘故，她久久没能入睡。
作为个有自知之明且自信得过分的姑娘，应瑶对自己的美貌一直都有非常明确的认知，他说他暗恋她多年，她内心其实并没有太大波动。不过她以为在昨天那样的场景下，秦照会做点什么，可事实上，除了那个长久的拥抱，他称得上很尊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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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她给老年大学教务处那边打过去电话，对方接到她的电话还有几分惊讶，说：“我以为梁老师你还要回去再考虑考虑。”
大家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成年人，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清楚大家都明白，她昨天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就是拒绝的意愿更大，对方也已经在另做打算，没有把话完全说死是看在秦照的面子上。
应瑶捏着手机笑了下：“我最近不是太忙。”
当天下午正式签订好合同应瑶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要是一个月前人家跟她说，她会来教这群平均年纪超过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她肯定觉得那人疯了，就像她也不理解梁国平年过半百还要学人家小年起谈恋爱。
她拿着合同开车从市民中心停车场出来，今天太阳火辣，她戴好墨镜，一脚踩下油门上坡，绕过花坛时看到旁边垃圾桶弯腰站着抹熟悉的身影。

应瑶觉得丢人，只想当作不认识对方开车走远，没想到对方几乎同时注意到了她，老太太举着个刚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塑料瓶热情地冲她招手：“小梁老师。”

应瑶不得不将车停在一边，夏天垃圾桶的味道本就不怎么好闻，被翻过几遍后更是不时飘来怪味，应瑶捂了捂鼻，摇下小半截车窗跟她打招呼：“许阿姨，您今天来大学里上别的课程？”
许春兰把饮料瓶扔进有半人高的透明大塑料袋里，摇头：“哪有其他课，反正我老年卡坐公交车又不要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市民中心这里转转，这边人多。”
应瑶总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老太太这是特意乘免费公交出门捡破烂来着。
她干笑两声，开车走人。当她绕过花坛另一边，快驶入公共道路时，在后视镜里又瞧见了许春兰。老太太佝偻身子背着个奇大无比的袋子，另只手还拿着东西，她心也是大，连人家扔在路边没用的花盆都要捡回家。明明看衣着打扮很体面的一老太太，偏把自己弄成这样。这大热天的，最近的公交站离这里还有一公里，她非要中暑了不可。

应瑶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她心里骂着这老太太完全不懂享福，方向盘却忍不住往另一侧方向打。她将车停好，往许春兰走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这个冲动又很容易后悔的性子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等许春兰坐在她副驾驶座上，身上散发着不知道在哪个垃圾桶沾来的怪味，应瑶想到扔在自己后备箱的那一坨垃圾，只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不过这会儿她也只能笑眯眯递了张消毒湿纸巾过去：“许阿姨你擦擦手，你刚才说的那个地方具体在哪儿？我也好跟着导航过去。”
“没事，没事，小梁老师你跟着我开车就行，我认识路。”许春兰指着前面丢人路说，“你从这儿开过去，在前面左拐。”
应瑶由着她指挥，汽车七绕八拐进了条巷子，这里是东堰市的老城区，再往里面走基本都是以前的居民小区，道路本来就窄，路边还违章停了不少汽车，幸好应瑶开车技术还算可以，否则今天车非要被刮花了不可。
“到了到了，就前面烟酒小店隔壁你看到了没？”老太太喊道。
应瑶开始什么都没看到，等她下车后才注意到店门口有块不大的广告牌，上头写着：废品回收。老太太从后备箱拖走那一大袋子垃圾，扭头跟应瑶讲：“你不知道，这附近几个收废品的站点我都熟，就他们家最划算，给的价格要比别人家高两毛钱。”
应瑶自嘲笑了笑，不知道想说穿着一两千衬衫，却到处拾垃圾且为了一两毛钱斤斤计较的老太太蠢；还是开了老半天车，过会儿洗车费都要一两百的自己蠢。
老太太高兴地捏着从老板那里换来的十几块钱纸币，上车后还跟应瑶夸耀：“我就说这个老板实诚，原本十一块八毛钱，他直接给我凑了个整，十二块。”
应瑶不想听许春兰再讲这些两毛钱的破事，直接打断她说：“你家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悦城华府那边，离这里有点远，前面公交站台你把我放下就行了。”许春兰说，“下次有空的话去我家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