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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谢容钰面色不善，云二连忙补充一句：“夫人已就寝。”

闻言，谢容钰脸色却更沉，寒凉如水。

他明明交代过她等自己，可她却早早就寝？

她是根本对他不抱希望？

一想到这个可能，谢容钰心中隐隐作痛。

翌日，除夕。

谢府上下一片喜庆热闹。

谢容钰午时被皇上召进宫，晚上，才是谢府吃团圆饭的时候。

因谢父早逝，谢容钰一脉单传，所以谢府子嗣凋零，因此每年的年夜饭便只有三个人，十分冷清。

谢容钰还未回来，只有宋君含和谢老夫人坐在正厅。

两人相顾无言，隐约还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忽然，谢老夫人意味深长道：“今日，会比往常热闹。”

宋君含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心中一片平静的冰冷。

不多时，门口便传来动静，嬷嬷一声“楚小姐，小少爷”的声音传进了宋君含的耳朵。

宋君含神情一滞，往外看去，便见楚然穿着正红襦裙，牵着一个孩童走进来。

孩童也穿着正红夹袄，好似仙童下凡。

那抹正红刺痛了宋君含的眼，她桌子底下的手颤了颤。

谢老夫人的视线一下就被孩童吸引。

“拜见老夫人，郡主。”楚然向谢老夫人见礼，谢老夫人神色淡淡。

楚然见状，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快，瑾儿，给祖母磕头。”

瑾儿松开楚然的手，便朝着谢老夫人而去。

他的语气脆生生道：“祖母，瑾儿给您请安，祝您新年康健，万事如意。”

这番吉祥话哄得谢老夫人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将瑾儿抱进怀里，便松口让楚然落座。

“坐吧。”

楚然在另一边的空位坐下，楚然和谢老夫人中间还留了一个位置。

宋君含看着这番祖孙和谐的场景，不由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宋君含竭力的压抑着，只觉待在这里，无比窒息。

宋君含起身道：“老夫人，我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了。”

自从知道谢老夫人对她做的事后，她变再也没唤过老夫人母亲。

谢老夫人瞥了宋君含一眼，没好气道：“一点规矩也不懂，这么喜庆的日子，却着一身白。”

目的达到，谢老夫人却还不忘嘲讽。

宋君含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身语气沉沉道：“老夫人，我母亲是堂堂荣王妃，我乃荣阳郡主。我不止要自己守孝，还可以让谢容钰明日也披麻戴孝。”

一句话，将谢老夫人气得够呛。

宋君含一身冷意，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情绪，转身离去。

刚到门口，一身寒意的谢容钰迎面走来。

宋君含愣了愣，绕过他便要离开。

谢容钰面色微沉，抓住她的手将她带进屋，不容置疑道：“今夜，一人都不能少。”

第十九章

屋内的两人脸色一僵。

可谢老夫人很快便恢复寻常，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道：“钰儿，来坐。”

谢老夫人指的位置便是她和楚然中间的位置。

宋君含听见此言，站在原地不再挣扎，只冷眼看着谢容钰。

其中嘲讽如冰刺般。

谢容钰却不放手，冷声质问楚然：“你为何会在这里？”

然而楚然还未回答，谢老夫人便摸瑾儿的脸，维护道：“是我让她们来的，我可舍不得我的孙儿孤零零过年。”

谢容钰冷厉的视线看向楚然。

楚然对上他的视线，心中一凛，可随即便有恃无恐。

谢容钰眼神更沉。

他一言不发，拉着宋君含坐到了另一边，两人紧挨着。

楚然和谢老夫人脸上的笑都僵了僵。

谢老夫人给楚然使了个眼色，她便起身出去了。

宋君含没想到谢容钰会这样做，忍不住偷偷的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将心底的涟漪压下。

她告诫自己，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一会，楚然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上菜的丫鬟。

楚然走上前，站在宋君含和谢容钰中间，端了一道菜放到他面前，婉约道：“谢容钰哥，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松鼠桂鱼。”

“谢容钰哥，还记得吗？当初我最爱吃这道菜，你也说定要尝尝是什么味道，吃过后，便爱上了。”

宋君含心中闷闷的，她记得谢容钰爱吃这道菜，却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

楚然嘴角擒笑，为谢容钰夹了一块鱼放进他的碗里，继续道：“当初谢容钰哥不爱上学堂，经常被伯父责罚，每次你一被罚，我便偷偷带食物给你……”

宋君含听着，心越来越涩，想不在意却忍不住想知道从前的谢容钰是怎样的。

原来，状元郎，年少时不爱读书。

原来，他受罚时，是楚然陪着他。

难怪谢容钰会对楚然念念不忘。

那样的谢容钰是她全然无法触碰到的存在。

宋君含心中不是滋味。

她紧了紧手，想将这些情绪抛开。

谢容钰沉默着，目光在堂上老夫人和楚然身上划过。

楚然悄悄的用眼神示意瑾儿。

瑾儿立刻笑着道：“爹爹，我也最爱吃娘亲做的鱼鱼了。”

谢容钰看了瑾儿一眼，便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楚然见状，心底得意。

转身离去时，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挑衅的朝宋君含一笑。

那抹笑，深深的刺进宋君含的眼底。

她垂下眼帘，没再看身边的男人一眼。

这段年夜饭，宋君含吃得索然无味。

吃完，宋君含走在前面，回到畅映阁。

谢容钰跟在身后，眼见她越走越快，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宋君含手挣了挣，却没有挣开。

她只好放弃，冷声道：“大人这是何意？”

谢容钰却倏然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逼近她，眼底幽深：“你忘记了要如何称呼自己的夫君吗？”

宋君含一顿，想起了上次被他困在榻上，逼迫喊“夫君”的场面，心底窘迫。

谢容钰见状，眼神微暗，放开她的手，走到桌旁坐下。

他指尖轻扣着桌面，薄唇轻启：“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饺子。”

第二十章

宋君含面色微变，颇为不甘愿的开口。

“怎么，大……你今夜没吃饱？”

谢容钰语气轻柔：“夫人不想做吗？”

宋君含僵持一刻，心里百种情绪纠缠，良久才道：“您的吩咐，我自然会做。”

说完，便带着素霜走了出去。

屋内，只留下谢容钰一个。

谢容钰等了一会，没见到宋君含，反倒是云二匆匆进来，禀告道：“大人，那件事情有线索了。”

谢容钰眉眼一沉：“你先下去。”

云二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犹豫，想起曾经荣王封地的情况，便催促：“大人，不能再耽误了。”

谢容钰的手攥紧了拳，脸黑如墨，最终还是迈步离开。

等到宋君含端着饺子回来时，谢容钰已经不在了。

屋内空荡，她把饺子放在桌上，嘴角勾起一个无声嗤笑。

此时。

谢容钰已经驾马到了城外。

今夜的月光格外的圆。

谢容钰停下，回身望着京城首辅府的方向。

当年荣王之事终于有了进展，他需得亲自去一趟。

希望今年能与她一同过元宵。

往年，他总是错过，希望今宵不会。

元宵前夕。

谢老夫人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许多京城官家大夫人。

其中便有她的妹妹，柳国公老夫人。

众位夫人齐聚一堂。

谢老夫人和国公夫人坐在最上首。

“姐姐，好久不见。”

“二妹，近日看你越来越精神了。”

姐妹两互夸了两句。

国公夫人往厅内瞧了瞧，忽地“咦”了一声：“你儿媳呢？”

谢老夫人神色一敛，解释一句：“她近日身体有些不适，不宜见客，不过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

她话锋一转：“王嬷嬷，去唤少夫人出来。”

王嬷嬷离开，屋内依旧一片热闹。

不消片刻，宋君含便来到了前厅。

她穿着一席素色衣衫，衬得她面色有些苍白。

因为守孝，头上只簪一朵雪白绒花，不染胭脂却如清水芙蓉。

宋君含见了礼，施施然站在中间，所有夫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众人谈笑风生，谢老夫人任由宋君含站在那里。

宋君含不卑不亢，仿佛很习惯这样的场面。

她这样，反倒让谢老夫人下不来台。

谢老夫人道：“各位，老身请了戏班，各位夫人请移步。”

一行人来到熙言阁。

宋君含正要坐，便听谢老夫人道：“我儿媳一向恭顺，让她给大家看茶。”

她一回头，便看到王嬷嬷已端着茶壶到她面前。

素霜知老夫人是刻意折辱，心疼主子，便要上前接过茶壶。

宋君含不着钰迹的拦住她：“无碍。”

说完，接过茶壶，一一为众人斟茶。

老夫人休不掉她，便将厌恶化为明面上的折辱了。

宋君含表情淡然，看不出她喜怒。

“虽然是郡主，却也早已被皇上厌弃，这杯茶，我们当得起。”

“这么些年，也没生出一儿半女，难怪老夫人看她不顺眼。”

几位夫人低声议论，只觉得扬眉吐气。

想当年，她们都无比羡慕宋君含，她不止是尊贵的郡主，更是嫁得如意郎君，夫君位高权重。

只是七年过去了，她却一脸病态，无子嗣，又遭婆家嫌弃。

不像她们，孩子已然五岁。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