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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流...”

他条件反射的问，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拍在她背心的手顿时尴尬僵在空中。

浴巾刚才在挣脱时就掉了，现在正湿答答的搭在浴室门口的地垫上，她身上没穿半块布。

“出去。”

宁曦再次发话。

厉柏庭迅速收回手，扭身扯下旁边置物架上的毛巾，目不直视的搭在她肩上，转身出去，关上了浴室门。

宁曦吐完后，整个人几近虚脱，她强撑着走到花洒下，打开淋浴。

高出体温的热水倾洒上身，她止不住的连着打颤，浑身的血液在几个小时的冷水浸泡后，报复性的加速流动。

封闭的浴室里水雾弥漫，昨晚喝太多，意识残留的最后画面，还停留在她想洗个澡，而后就不记得了。

等到她裹着浴袍出来时，厉柏庭正站在茶几前，手里握着玻璃杯，里面盛满了淡黄色的液体，另一只手握着勺子搅拌。

见她出来，强装自若的正欲找话说。

“你怎么还在这里。”

宁曦出其不意的打断他思路。

“出去。”她冷着脸下逐客令。

太阳冉冉偏向西方，四周的云朵逐渐染上斑斓，今天的晚霞应该会很美。

她光着脚，越过脚下一堆乱七八糟的酒瓶子，走去阳台的躺椅躺下。

“把这个喝了。”厉柏庭端着那一满杯的液体，走到她身旁。

宁曦微微侧头，瞥见递到她肩侧的玻璃杯，里面黄色的液体还在轻轻晃荡，满满当当。

她抬头望他，眼神防备。

“蜂蜜水，喝了醒酒。”厉柏庭耐心劝慰着，语气像在轻哄。

她厌恶的皱眉，“不喝。”

昨晚已经喝得够多了，这会儿看见液体只觉着反胃。

厉柏庭不再坚持，把杯子轻轻放到躺椅旁的竹编茶几上，蹲下身问她，“那饿不饿？你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宁曦摇头。

宿醉的恶心劲儿还没彻底过去，她头疼欲裂，脑袋里仿佛被灌进了几吨水泥，重得连说话都觉得费力。

厉柏庭刚刚见她连吐都吐不出东西了，实在不放心，“要不喝点粥？多少垫垫胃，你都吐干净了。”

“不吃。”宁曦撇嘴，有气无力的又重复一遍，“不想吃。”

“不吃东西身体受不了。”厉柏庭好言好语的劝着，“多少吃点，一点点都行。”他站起身准备往门外去，“我去给你买，青菜粥可以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宁曦浑身疲乏，躺着都只觉无力，身体的难受让她倍感脆弱。

她只想自己在房间呆着，至少安全。

厉柏庭一直赖在她的安全区，让她焦心不已，“我都说了不想吃！”

她眉心紧锁，话说着说着，脾气突然就上来了，音调也变得高声尖细，“不想吃不想吃不想吃！”

厉柏庭被她这突然的发火搞得一头雾水，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她片刻，又走回她身旁。

刚弯下腰，宁曦立刻直起身，愤怒的冲他迎面大吼，“出去！”

她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神情满是厌烦，仿佛多看他一眼都觉着碍眼。

空气好似凝固了。

四目相对，厉柏庭僵在原地，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看着她，眸光黯淡幽深。

发完脾气的宁曦泄力似的倒了回去，仿佛这一嗓子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柔若无骨的摊在躺椅里，洗后没吹的头发湿泞的搭在肩侧，不断往下淌水，在地上积出一小瘫水渍。

海风阵阵迎面吹来，穿过湿发，头皮凉飕飕的。

余光里，身旁的人转身离开。

她疲惫的闭上眼，只用听觉辨别他的脚步。

等了好一会儿，身后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关门声却没有如期而至。

她睁眼，一块布料从头上兜头罩下，猛的盖住她的头，视线被泯没，只剩金灿灿的夕阳透过白色的布料，在眼前映透出一片红晕。

抬手扯下一看，是毛巾。

“嗒。”

身后传来了门锁扣上的声音，清脆而平静。

厉柏庭从楼上下来，一言不发的阴着脸，以至于路过吧台，戴戴叫他都没听见。

“这是怎么了？”

戴戴和西子在吧台外的凳子上坐着追剧，见厉柏庭下来，还准备问问他宁曦吃了没，结果这人直接无视他俩，径直从露台出去，头也不回的下了沙滩。

“吵架了？”西子见状，第一直觉判断原因。

戴戴摇头，“不知道啊。”

等到两人看完剧，决定趁太阳下山，去海边散步，走了没多久，前面公共的露天原木健身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健身房是之前的社区集资修建的，属于公共设施，免费开放，平日里这里时常会有人来健身。

但厉柏庭在队里有体能教练的专属制定方案进行训练，运动量足够，很少会来这里加训。

这会儿天光朦胧，一眼望去，只有他一个人站在一堆原木器械中，身影修长。

他面对着固定于墙上的一大面镜子，两手各握着一个原木哑铃，绷紧手臂肌肉，举起，放下，负气似的疯狂加练，鼻息因为发力太猛而不断闷哼喘息。

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脱下丢到一旁，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双漆黑的瞳孔隐隐燃烧着不见光的火，手臂肌肉充血到血管和青筋都暴起。

练完一组，中间停顿几秒，大颗汗水顺着鬓角滑过下颌，他微微张嘴呼气吐气，调整气息。

戴戴和西子见状驻足，两人交换眼神，担心撞枪口上，默契的转身往回走。

西子拿出手机，从厉柏庭身后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宁曦。

一直到最后一抹天光消失在海平线，宁曦才终于觉得自己离家出走的魂归位了。

厉柏庭走后，她心情烦躁，本想闭目养养神，结果还真睡着了。

睡醒后精神明显恢复了不少，人也平静下来。

她打着哈欠，站起来伸懒腰，活动下四肢。

肚子咕咕咕的叫了几声，一天没吃东西，这会儿终于觉着饿。

她摸头发，已经干透了，抬手把毛巾搭在肩头，准备回屋倒水喝。

走到桌子旁，烧了壶热水，等待的间隙无意间瞟到沙发旁的茶几下，整整齐齐排列ʝ��������着两排空酒瓶子。

她想起厉柏庭离开时，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肩上的毛巾顿时像是有千斤的重量，压得她眉心揪起来。

徒然而生的愧疚，让她忽然不知所措。

想到他最后看她时的那个眼神，那种无力的自弃感再次袭上心头。

如果昨晚是在鄙视自己的卑微，那此刻，她打心里厌恶自己的不知好歹。

她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毛巾，指尖的触感轻柔绵软。

半晌，走去行李箱里翻出手机，想跟他发个信息，却发现今天首页提醒，他打了她二十几个电话，从早上到下午。

短信微信也发了无数条。

看着微信对话框里他发来的消息，宁曦沉默了许久。

在对话框输入又删除，长长短短，反复删改，最后，只发了两个字。

“谢谢。”

第三十章

收到消息时，厉柏庭正在楼下的厨房给她熬粥。

身体上的疲累战胜了心里的窝火，他健完身回来，隔壁粥铺早就关门，只能回俱乐部自己给她煮。

蓝色的火苗包裹着锅底，蹭蹭往上冒，锅里熬着的粥面扑腾着冒泡泡。白色蒸汽缓缓上升飘散，热得他额角泌出薄汗。

许是刚才练得太猛，抬手想擦脸上的汗，手臂一阵酸痛。

“你帮我看着，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他给戴戴打了个招呼，自己上楼。

等到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回到厨房，粥已经熬好，空气里弥漫着阵阵香气，热气腾腾。

他关了火，手指刚碰到锅沿，灼热的温度烫得他差点跳起来。

他赶紧缩手两手捏住耳垂，反复搓着，嘴上还不忘问戴戴，“盐放多少？”

戴戴拿着小勺，从调料罐里舀出小半勺给他看，“这么一碗，放这些盐差不多够了。”

“其他还要放什么？”厉柏庭了然的点点头，翻着其余调料罐的盖子，打开查看，“黑胡椒粉？”

“不用，喝青菜粥不就图个清淡，放那么多作料干什么。”戴戴摇头，“中餐的做法博大精深，不是每道菜都需要那么多调料。”他瞟他一眼，“你要真想学，还有得研究。”

厉柏庭拿着瓷勺子在锅里慢慢搅拌，米饭和青菜的清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

宁曦喜欢吃中餐，可他会的中餐就两道菜，番茄炒蛋和蛋炒饭，这还是以前跟舅舅学的。

今天的粥是学的第三道。

默了片刻，他突然想起，“我那天给她做番茄炒鸡蛋，放了辣椒和黑胡椒粉，她说挺好吃的。”

暗蓝色的天空下漂浮几片雾状云，隐隐约约遮住月亮。

宁曦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迟迟没等到厉柏庭的回复，心里自责刚刚说话语气太冲，他肯定生气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厉柏庭的消息突然弹出页面。

“下来吃饭。”

她盯着那四个字，悬着的一颗心好不容易刚落下，下一秒，又纠结着吊了起来。

“算了，我给你端上来。”

宁曦站在门边，敲门声响起时，一秒开门，倒把厉柏庭吓一跳。

四目相对，察觉门开太大，又立刻拉了回来，只留一个缝。

隔着门缝，宁曦一双眼睛紧惕。

“没别人。”厉柏庭轻声打消她的顾虑。

他站在门口，双手捧着锅，用毛巾隔热，抬了抬手给她看，“青菜粥。”

宁曦稍稍把门打开一点，看着在冒着热气的粥，迟疑了下，“你是不是...”

“没生气。”厉柏庭接话，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想和她多聊，只是把锅递给她，“小心烫。”

“趁热吃吧，”他把锅稳当的放到她手里，“吃完锅就放你那里，明天保洁会来收。”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