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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长敢怒不敢言地瞪了眼玄石，转头毫不客气又不失优雅地吃起玄石花钱点的饭菜来，一边吃一边暗暗打量江菱。

也不知道是这小丫头运气好，还是陆应，总之，等到玄石出第三题时把小丫头也捎上好了，说不定能有惊喜。

不料，刚动了这念头，玄石就放下筷子，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

“题目我想好了。你叫陆应是吧？之前那六份卷子，你的虽然不怎么样，却比其他五个蠢蛋好一点。看在你运气不错的份上，哼，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能对着图纸把模型原原本本做出来，我就收了你这个徒弟。”

梅山长眼睛一亮，又很快转为黯淡。

玄石手里的图纸往往价值不菲，前几年好像还卖过一张能制造会动的木头舞姬的图纸给某地富商，大赚一笔。类似事迹还有许多，寻常书生看不起的奇技淫巧在他那里成了吃饭的工具。

这家伙虽然不爱搭理朝廷的人，但对他的那些弟子、以及一些正直有为的底层小官态度都挺不错，有时候还会无偿帮忙选址开渠引水筑堤什么的，让朝廷又爱又恨。

不过，即便只是无用的玩具图纸，如能得到一份复刻图也是不错的成就。

像之前那个木头舞姬的图纸，后来被富商辗转献给朝廷，工部巧匠居然找到了木头人动起来的关键，在这基础上改良，又加到已有的攻城武器中，受益匪浅！

可问题是，陆应一个没接触过营造的书生能勉强看懂图纸就不错了，三天时间怎么可能完美复刻出个模型来？

“如何，现在就跟我回茂山？”玄石见他们没反应，笑得更开心了。

梅山长：“师兄，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我这学生又不是工匠……”

玄石笑容顿时消失：“我的徒弟没有工匠书生之分，只有有用没用之别。你们要是不敢，以后就别再来烦我。”说罢，摸出银子往桌上一扔，抄起两罐茶叶就要离开。

梅山长正要拦人，陆应却起身默默跟上：“山长，我这就随玄先生去茂山。”

玄石面上多了点满意：“还算有点胆色。”

离开前还不忘叮嘱江菱，“你记得过来玩，我家有个姑娘跟你年纪差不多，你们肯定合得来。整天混迹在一群臭男人身边，有什么好的？”

江菱眨巴眨巴眼，“玄先生，我这表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下厨能把厨房烧了，连热水都不会煮。听说您在山上也没有仆人，只怕去了您那儿多有叨扰。为了您的清净，我能不能送个人过去照顾他三天起居？唔，就是我们四方楼的一个伙计。”

陆应眼神微闪，没有作声。

玄石一愣，回头在二人面上扫过，似乎明白了什么。

“啧，你们年轻人就是麻烦。行吧，你去把人带来，现在一并跟我回去。”小声咕哝着往楼下走，听不清具体在抱怨什么。

江菱摸摸鼻子，总觉得黑衣老头好像误会了什么。

于是，好不容易见了亲大哥一面、还没来得及叙话就被黑衣老头抢走全部注意力、此刻才有机会再度出现在大哥面前的魏寅就顶着四方楼伙计的名头被玄石提溜去了茂山。

一想到表姐临行前快速小声叮嘱的那几句话，他就忍不住摩拳擦掌。

不就是做个木头模型嘛，简单！

他一定要帮大哥度过难关，让这怪老头不敢小瞧别人！

半个时辰后，看到被玄石当做最后一关考验的图纸时，魏寅沉默了。

这张图纸摊平之后都快有他身高那么长了，上面画得密密麻麻，无数零部件的示意图列在边边角角，看得人眼花缭乱。

三天时间他要能做出这玩意，至于还只能当个兼职跑堂的农夫？

第319章 师徒

四方楼。

玄石等人离开后，江菱重新坐到先前的桌子上，看着外头出了会神。

其他桌的客人大都留意到她的存在，独自一人在酒楼用饭的美貌女子寥寥可数，但他们都挺识趣，没有主动上前搭讪。

拥有四方楼部分股份不算什么，能轻轻松松将方才雅间里闹腾的林小公子搞定才是能耐。

虽然不知江菱具体背景，但林家在宿州亦是举足轻重，连林小公子都不愿意得罪的人，众人自然也都有贼心没贼胆，最多偷偷瞄上几眼。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林小公子方才之所以愿意就坡下驴，并非是因为江菱有什么强大背景，纯粹就是看上了她的脸，改了主意，想要逗一逗对方玩而已。

江菱隐约察觉到那小公子眼里的情绪，有些不适，却也没太放在心上。

她本来也不想换回女装，然而，今天一早明家二郎就过来找人，邀请她今天去宿州城哪里哪里玩，实际上就是酒桌应酬那一套，想在跟袁家茶园的合作中多要点好处。

许是看江菱年纪不大，想用美人计将其套住，甚至还安排了风月场所的行程，闹得江菱一个头两个大。

她可不觉得女扮男装跑到那种地方混是什么明智选择，谈生意就谈生意，干嘛非得把自已放到危险境地里，再说现在是明家主动来求合作，又不是她贴上去求明家。

为了避免麻烦，江菱果断装病，假装昨天酒后吹风着凉发热起疹子，连门都不能出，忽悠完明家二郎就立马换了女装马甲出来四方楼视察。

四方楼各分店掌柜都是袁老爷亲自挑选的，哪怕算不上心腹也是十分得力的手下，刚好宿州分店这个是新平那边拨过来的，还是梁掌柜儿子，人称小梁掌柜的，他对江菱的事比旁人了解更多一些，也乐得帮她打掩护。

明二郎见不着“生病”的江菱，只能跟小梁掌柜亲自商洽合作之事，后者算是半个老油条，谈起条件来比江菱更像奸商。

上午，明二郎在四方楼雅间里跟小梁掌柜谈事，江菱就躲在隔壁偷听，顺便看看账本。等明二郎离开，她本也打算回去，结果就巧之又巧地遇上了疑似沦为车夫的陆应。

桌上饭菜换了新的上来，热腾腾正冒着白汽，新沏好的茶盏也在面前散发着幽幽清香。

江菱收回视线，笑眯眯动筷。

希望陆应两兄弟能给力点，把那劳什子图纸模型顺利做出来，再拜玄石为师。

毕竟，这可是原书里男主好多年之后才有的机遇，提前这么长时间出现在眼前，相当于少奋斗五六年，不抓住的话简直是暴殄天物嘛！

事实上，江菱早就知道，玄石也是原书重要配角之一，算是男主的恩师、引路人。

许是因为书里男主没钱来嵩阳书院读书的缘故，也就没能遇到玄石，他们最早的相遇是在男主被发配边疆开荒后。

当时，玄石在中原地区待得无聊，就往边境跑了趟，结果很巧遇到个看得顺眼的年轻人，因缘际会之下将其收为弟子，还教了不少东西给他。

书里的玄石就是个多才多艺的怪老头，因为稀奇古怪的技能太多，看书时江菱甚至怀疑过这人是不是理工男穿越，但很快又推翻这个猜想。因为玄石会的东西基本都没超出本时代的技术发展水平，只能说是个生错了时代的孤独科学怪人。

不过，玄石虽然技能多多，但书里的男主也就正儿八经学了一个分支，就是水利。

按照书里的设定，今年的洪水过后，男主就会自学这方面知识，但都比较笼统，不够精专，直到遇上玄石得到点拨才豁然开朗，而后就在古代理工男这条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