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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明明别墅的供暖是顶尖设备，可柏雅此刻还是觉得有寒风穿体而过。

好似要带走她如今仅存的一点温度。

她悲哀又自嘲的扯开嘴角，只是那笑比哭更加难看。

原来她心心念念追寻的，是潘隐南不屑一顾的。

柏雅颤声开口：“可明明是你说，生生世世，无论身在何方，你都会找到我的……”

心疼的发木，柏雅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一刻，她真正感觉到了一种悔意。

当初，在漫天箭雨下，她看着潘隐南满脸血污，在心里默念：

清霄，你慢慢走，我会找到你，希望那时，海清河晏，人人都能平安终老。

柏雅眨了下眼，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她的愿望成真了，又好像没有。

柏雅木然的跟在潘隐南身边，她恍然想，为什么她还在留在潘隐南身边？

是为了让自己看清他的绝情吗？

两天后，潘隐南坐在办公室里，朝林绍问道：“一直在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林绍有些紧张：“还没有，关于您说的大朔朝，留下来的东西太少了。”

潘隐南脸色一冷，淡声道：“知道了，继续查。”

柏雅看着他，声音比窗外的风还轻：“既然你决定忘记前世，又何必执着于此。”

只是这番劝诫，自然是无人能听见。

晚上，潘隐南再次去了舒家。

柏雅看着热情迎出来的舒家人，眼里刺痛。

潘隐南今天来，应当是要跟舒梦华订婚吧？

他爱舒梦华至深，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自然是不愿意让她受一点委屈。

柏雅垂眸。

舒家人知道潘隐南冷淡的性子，稍微寒暄两句，就让舒梦华带他去舒家的花园走一走。

姹紫嫣红的花园里，舒梦华一脸幸福的挽着潘隐南的手臂，娇声道：“清霄哥，能这么快嫁给你，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

潘隐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垂眸看她时，不知为何，脑中却闪过昨夜梦中的那张脸。

他身子僵了僵，舒梦华抬头看他：“清霄哥，怎么了？”

潘隐南对上她的眼，突然开口：“梦华，你说你跟我一样梦到了那片战场，你还记得，梦中的我，穿的是什么吗？”

舒梦华心里一颤，随即道：“清霄哥，我当时太痛了，记得不是很清楚。”

他曾说过梦中人被万箭穿心，她这样说，应该也没错。

果然，潘隐南没有深究。

就在舒梦华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却发现在晚宴上，潘隐南并没有提起订婚一事。

用过饭后，潘隐南便告辞了。

这下舒家人坐不住了。

“梦华，祁总不是过来订婚的吗？”

“他明明说了会跟你订婚，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你一直跟他不清不楚，外面的风言风语可难听了。”

舒梦华攥紧手，冷冷道：“管外面的人做什么，这些年，清霄哥对我怎么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们少操心。”

舒家人闻言，只能讷讷的闭上了嘴。

另一边，潘隐南开车回了祁家。

他坐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看着漆黑一片的城市边缘，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时，他搁在手边的手机响起，是林绍的电话。

潘隐南皱了皱眉，还是接jsg起。

“祁总，刚刚警局打电话来，说在……发现一具尸体，疑似柏雅小姐！”

第21章

潘隐南瞳孔一缩。

沉默两秒后，他缓缓开口：“柏雅会死？只怕又是什么把戏，不用管。”

柏雅心脏闷疼，但又知晓，这才冰冷绝情的潘隐南。

她惨然一笑，在这世上，她举目无亲，哪怕尸首都无人收敛，竟比前世还要凄然。

潘隐南挂了电话，安静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万籁俱寂下，他却无法忽视自己心里的刺痛。

为柏雅心痛？何其好笑！

潘隐南突然想起订婚那日，柏雅脸上灿然的笑意，如同一柄尖刺，狠狠扎在他心上。

不过一场利益互换的婚姻，也值得她那般开心？

潘隐南还记得，当初他们订婚的时候，温父是不同意的。

倒是柏雅，眼里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喜悦。

他心里却一片平静，他需要一个未婚妻，爱不爱，不重要，刚好柏雅能力强，但性子弱。

仅此而已。

他缓缓闭上眼，可为何如今回想，竟发现当时的自己，竟然心里也是带着愉悦的？

潘隐南抬手转着腕骨上的佛珠，随意披了件外套便出了门。

夜风冰寒，柏雅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不懂这样的深夜，他怎么想起去寺庙。

潭拓寺。

潘隐南刚走进殿门，得了消息的小沙弥就迎了出来。

“祁施主，大雄宝殿关闭了，请您随我去禅室。”

潘隐南对待寺庙僧人，向来是宽容的，他也没说什么，跟着小沙弥去了佛寺后。

不知为何，一踏进禅室，柏雅突然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的潘隐南，却觉得他的背影越缩越小，远远超过三米的距离。

柏雅下意识朝他伸手：“清霄！”

可下一刻，天旋地转，等到停下，她就看见了站在面前的住持。

柏雅此刻万分确定，眼前人或许是这个世界唯一能看到自己的存在。

她不禁疑心万分，行了个礼之后，直直开口：“如今我这般，是你做的？”

面对她的质问，慈眉善目的主持不恼不怒，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柏雅信神也拜佛，但她不认命。

“住持大师，我想回到大朔，不愿再以这样的形式存留于此。”

住持双手合十：“施主，一念缘起，一念缘灭，你可想好了。”

柏雅一怔。

她看向潘隐南所在的那间禅室，轻声开口。

“这里，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事情了。”

住持却说：“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不能留。”

柏雅皱眉，可她分明留在此处。

她还要再问，眼前却突然恍惚，唯有住持落在耳边的一句。

“施主，时机未到。”

一道白光闪过，她再次出现在潘隐南身边。

柏雅苦笑一声，罢了。

潘隐南在禅室睡下，只是这次，他再次入梦。

这次，是皇宫。

巍峨大殿中，他身穿红色蟒袍，一脸喜气洋洋。

龙案后，满脸威严的老人身着衮龙服，笑骂：“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讨个媳妇！”

他却正了脸色：“皇兄此话差矣，柏雅是臣弟念了多年的人，今朝与她定亲，是臣弟之幸。”

皇帝微微收敛笑意，淡淡问道：“圣祖有令，凡娶将军府之女，此生不得纳妾，你能做到？”

“臣弟早就打定主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若没能娶柏雅，宁愿孤独终老！”

他说的是，柏雅。

这时，殿门缓缓拉开，皇帝朝着走进来的女人笑道：“小岚，朕可是问清楚了，你看清霄这关，可算过了？”

柏雅缓缓跪地：“臣女，谢陛下拳拳爱护之心。”

“此生，定为大朔安定竭尽全力。”

她看向潘隐南，眼里全是信任与爱意。

“此生，愿与他同生共死！”

第22章

画面一转，潘隐南又回到了那片满目疮痍的战场。

他像个局外人，以俯瞰的视角往下看。

敌军围了一层又一层，却无人敢上前。

正中央，红装银甲的人抱着自己，犹如一尊存留万年的雕塑，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

明明隔得那么远，潘隐南却清清楚楚听到了她的声音。

“清霄，敌军首领死了，你看到了吗？”

她哽咽到了极致，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她紧紧抱住那具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泣不成声。

“我的清霄，若有来世，你要生在一个海清河晏的时代，平安终老。”

此刻，敌军中传出一声怒喝：“放箭！”

咻！咻！咻！

漫天箭雨之下，潘隐南第一次失控，想要冲上前去帮她挡住箭雨，可却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箭矢一支支穿透她的身体。

生命的最后一刻，女人用尽全力抬头，看清她的那一瞬，潘隐南简直目眦欲裂。

柏雅，是柏雅，一直都是柏雅！

茫茫然中，柏雅轻轻扯了扯嘴角：“清霄，此生有你，不悔。”

“不要！阿岚！”

潘隐南从梦中惊醒，也惊动了不远处发呆的柏雅。

她转头看向潘隐南，却是一惊。

向来冷肃寒凉的人，此刻脸色苍白，眼眶却红的仿佛渗血。

柏雅上前，只听到他嘴里喃喃：“阿岚，我的阿岚……”

她骤然顿住脚步，看着他这般，巨大的遗憾和悲哀瞬间将她包裹住。

潘隐南，你想起一切了，是吗？

哪怕七日前你想起来，我们都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而现在，即使我还活着，也无法原谅你所做的一切了。

潘隐南紧紧捏着腕骨上的佛珠，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冲刷不休。

大朔……皇兄……将军府……

一幕幕如同走马灯在他眼前晃过，他想起来了，他是大朔的摄政王！是柏雅的未婚夫！

潘隐南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直直往外走。

潘隐南踩下油门，飞速下山，眼底透出一丝痛意。

他都对阿岚做了什么……

时隔多日，潘隐南再次将车停在了温家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此刻是半夜，下车敲门。

没人来开门。

房屋内，漆黑一片，寂静的让潘隐南心底发冷。

他站在门前，拿出手机拨通林绍的电话：“天亮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