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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枕着有熟悉气味的枕头，倒是难得得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只是才清晨时分，便被吵醒。

下人前来通报。

“殿下！今日那顾氏一族在城门问斩！陛下唤您前去！”

顾氏，便是那皇后。

第15章

“本王马上过去。”

萧偃时坐起身来，眼眸沉如浓墨。

晌午，刑台。

顾氏跪在地上，青丝凌乱混杂着血污，浑身狼狈不堪。

她看着萧偃时缓缓朝她走来，他逆着光，颀长而立，一席长袍华贵而优雅。

萧偃时在她面前停下，俯视着看她：“母后，儿臣来见你最后一面。”

萧偃时笑了笑，眼神却冰冷的骇人。

下一瞬，那鎏金底的短靴狠狠一脚踹在顾氏的心口，将她踹的翻倒在地。

顾氏吐出一口鲜血，满是憎恶地看向萧偃时，恨恨道：“萧偃时！你这个伪君子！我看你还能辉煌几日！”

萧偃时居高临下，看她的目光如同看一只蝼蚁：“我的命自是比你长的。”

“被我唤一声母后，你担当得起吗？贱婢！”

萧偃时的眸光似冰霜一般，其中那冻彻百骸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将人淹没。

顾氏吓得狠狠颤抖，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所幸，萧偃时并没有兴致与她多说些废话，径直转身离去。

他的离去，也代表着顾氏离斩首的时间更进一步。

萧偃时恨她，因为萧偃时的母后是被她害死的。

顾氏看着萧偃时的背影，又看到刑台上另一侧的萧云祺，不禁留下了泪水。

“云祺！是娘害了你啊！”

是她贪心不足蛇吞象，一步步想要往上爬。

初见之时，顾氏只是先皇后的一位婢女。

那时的萧偃时看起来不过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病秧子，大家都以为他活不了几日便会病死，根本不足为惧。

顾氏使计爬上了皇帝的床，害死了先皇后，一步步从秀女爬到皇后之位。

她很幸运，肚子争气，诞下了皇子萧云祺，皇后的位置也渐渐坐稳了。

这份幸运也带来了不幸，随它而来的是更多的欲望。

顾氏想要整垮这个病恹恹的太子，她的弟弟也开始暗地里培养兵力。7V

她曾信誓旦旦地以为很快便能成功了。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偃时不仅活得好好的，权势也越发地壮大。

“行刑！”

随着令牌的丢出，刽子手手起刀落，数颗头颅“咕噜噜”滚落。

顾氏的思绪停在了那一瞬间，她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萧偃时眼看着大仇得报，仰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轻声说。

“母后，我替你报仇了。”

这一个月里，皇后一党所做的大部分勾当都被挖了出来，其中牵扯的势力与银钱数量，远远超出了预想，皇帝也不再容忍，这些人纷纷锒铛入狱。

为首的几位，首级悬于城门之上，暴晒三日，以儆效尤。

傍晚，太子东宫。

萧偃时一人坐在寝殿中，一杯又一杯下肚。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醉没醉，他只是不停地笑，笑着笑着却落下几滴泪来。

萧偃时上一次落泪，还是母亲死的那一天。

那天他是一个人，今天他也只有自己一人。

恍惚之间，萧偃时似乎听见沈清欢在他眼前，担忧地说：“殿下，再喝便要醉了。”

可当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时，沈清欢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漠然的苏芷兰。

苏芷兰一身素色白衣，头上披着一块白布，笑容苍凉，还有一丝淡淡的讥讽。

“太子殿下，明日全城为沈将军送葬，您是否要前来？”

第16章

萧偃时朦胧的双目一下子就清明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至极：“说什么呢？沈清欢她还没死呢，怎么能给活人办葬礼呢！”

苏芷兰怒道：“萧偃时！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萧偃时又喝下一杯酒，喉结上下滚动，缄默不言。

苏芷兰红了眼，愤怒地抬手将桌上酒杯洒落：“好！那你就骗自己一辈子吧！阿欢本就一生凄苦！你别来见她！免得脏了她的轮回路！”

她狠狠瞪了萧偃时一眼，怒冲冲转身离去。

萧偃时一双墨瞳幽深，盯着手中的酒杯，沉默了半晌。

“喀嚓——”

那价值千金的白玉杯应声而碎。

酒液顺着手掌淌下，萧偃时心口忽地一阵绞痛，似有一把无形刀扎入心脏，打着转，将它搅得鲜血淋漓。

萧偃时捂紧了心口，兴知是醉意上涌，所有关于沈清欢的记忆第一股脑涌了出来。

想起那天沈清欢听闻他要娶苏芷兰，她满面的不敢置信……

想起那天他逼她喝下滑胎药，她脸色惨白如纸，眸中苦涩至极……

想起那天沈清礼受伤，他出言讥讽，沈清欢……

仔细想来，他萧偃时总在伤害沈清欢，他何德何能，才会让她如此喜欢？

萧偃时自嘲地笑着呢喃：“或许我当真不该去污了她的轮回路。”

“若有来世，她不要遇见我这种人才好。”

每一天，他都不曾停下寻找沈清欢的消息，不论是边关，还是京城各地，甚至是周遭各国，南城北关，几乎要将整片土地翻转过来。

可没有关于是沈清欢的丝毫线索，她好像真的消失了。

醉意席卷而来，萧偃时在悔意中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

萧偃时梦见八年前，他才16岁，在太学时见过两位女子。

他们她们身着男子衣装前来上学，可萧偃时一眼就认出来她们是女子。

因为她们的一些细微动作都透露出来与寻常男子不相同，加上纤细的骨架，实在是好认。

可也有“二愣子”识不出，说她们手无缚鸡之力，像个娘们，要找她们麻烦。

萧偃时多次出手阻止，那几人也不敢造次了。

如今回想起来，那不正是沈清欢与苏芷兰吗？！

那时苏芷兰说：“阿欢她从年少时就喜欢你，从在太学中第一次见到你开始，至今八年有余，她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原来沈清欢从那时起就喜欢他了。

萧偃时却从未想起那时的事，他听信了传言，认为沈清欢与人私奔不成才找下家，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贪图荣华之人。

梦境变化，萧偃时又梦见战火之地，尸骸遍野。

沈清欢的尸首一会被火燃尽，一会被野狼叼走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