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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凝看着她那么卖力的模样，像是被人捏着脖子按进水里一样，胸口憋的生疼。
“阿聿，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岑凝看着周国兵被警察强行塞进车里带走，突然听到张庭安的声音。
她机械性的回过头，随后一眼看到陆淙手腕上的青紫。
刚刚他拦住周国兵的时候，周国兵没少用拳头砸他的手，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岑凝没注意到，陆淙也没吭声，所以她以为没什么事。
然而现在看那处地方的受伤程度，也能想象周国兵当时下了多重的手。
岑凝脸色一白，看着陆淙的手腕，“你没事吗？”
陆淙垂目瞥她一眼，语气淡淡：“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岑凝还要再说什么，却见他已经拧起眉，眼神之间有些不耐烦的提醒她，“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
岑凝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正好看到李燕南抱着桃桃跌坐地上，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岑凝静默的在原地站了会，随即沉默的走过去，在李燕南面前停下。
岑凝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面对李燕南的时候，还能用什么表情。
她木木的说道：“桃桃的药费我会继续给，但是每个月只有一万。”
李燕南顿了下然后抬起头，眼角通红的看着岑凝：“渺渺，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岑凝原本要伸过去的手，猝然收回来，她看着李燕南，麻木的问她：“你说我狠心？”
“你不狠心吗，周国兵是混蛋，可他每个月还有两千块钱失业金，那是我们一家的生活费啊！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李燕南的哭喊声砸在岑凝耳朵里，震的她骨头都疼。
两千块，她就成了李燕南嘴巴里狠心又自私的人。
岑凝垂着眼睫，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她神思飘远，全然没注意到前面，直到被人拉住胳膊，她才回过神。
她抬眼，一眼对上陆淙乌沉的眸子。
“你的东西。”陆淙递过来一个药包，是刚才岑凝用来砸周国兵扔出去的袋子。
她接过袋子，疲惫的扯了下唇角，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淙看着她，脸色微沉，片刻后说道：“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岑凝你也算有本事。”
岑凝听着他花语里的奚落，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伪装什么。
张庭安在边上看着，忍不住摇头插嘴，“阿聿你就不能对自己的员工好点？关心就关心，说话还要这么难听。”
他说完，也不等陆淙反应，而是直接看向岑凝：“一起去吃午饭吧，看你这样一个人回去也挺危险，休息一会比较好。”
岑凝原本想拒绝，然而张庭安是个自来熟，又说道：“陆淙是你老板，你要在他跟前有个三长两短，他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陆淙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岑凝跟着张庭安离开前，回眸看了下李燕南。

她仍旧用刚才那样的姿势跌坐在那里。
岑凝跟着陆淙他们出了医院，张庭安下午还要回医院，所以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个餐馆。
落座的时候，张庭安突然问陆淙：“你不把你那小秘书叫来？她一个人在酒店呆着多闷得慌。”
岑凝身子一顿，也抬眼看向陆淙。
陆淙神色不变，他说，“酒店距离这边太远。”
张庭安撇嘴，“远什么远，打车过来十分钟，估计菜都没上呢。”
宋音音过来的时候，刚好上菜，岑凝背对着门口，所以她第一眼没看见岑凝。
她奇怪的看向陆淙：“怎么突然在这边吃饭，你不是说事情办完了就回去吗？”
她话音刚说完，就看见坐在对面沉默着的岑凝。
张庭安还在旁边说：“小宋来的正好，刚好能陪陪商秘书，我和阿聿两个大老爷们的。”
宋音音脸色有点微妙，她看了看陆淙，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才又看向岑凝，轻声招呼了声：“岑凝姐，你不是在春城吗？”
岑凝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缓慢的点点头：“这边有点事。”
声音发哑，听着也很疲惫。
然而宋音音的眼神却更加警惕起来，她笑的也勉强，“那怎么不和我们一起来呢？”
岑凝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多去应付宋音音这些小心思，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才说：“我是私事过来，请了假的。”
“是吗？”宋音音干笑了两声，又扭头问陆淙：“阿聿，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陆淙淡定垂睫，神色自若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还没。”
宋音音皱了下眉，似乎有些不满。
张庭安注意到她的情绪，笑着说：“怎么了小宋，觉得合城不好吗？”
宋音音连忙摆手，但随后又有些苦恼的说，“主要是我好像有点不适应合城的天气，身上有些长荨麻疹。”
张庭安嚯了声，提醒她：“那你可得注意点。”
岑凝在旁边一直当个空气人似的不说话，她也没什么胃口，所以没吃多少。
宋音音倒是没一会就和张庭安熟悉起来，热热闹闹的开玩笑。
说着说着，宋音音突然扭头问陆淙：“阿聿，张大哥说的是真的吗？”
陆淙没说话，他微微拧着眉心，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样，还是宋音音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掀了掀眼皮。
宋音音被他眼里的冷意吓到，缓了下小心翼翼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张庭安放下筷子，看向陆淙：“别想那么多，我爸说的话别当真，他就是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音音咬着唇问，“怎么了吗？”
然而张庭安也不说话了，她又只能看向岑凝，“岑凝姐……”
她说完，岑凝的电话刚好响起，是外公的电话。
铃声急促又尖锐，岑凝心里一跳，脑袋里跟炸了下似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升起。
她拿起手机起身，低声说了声抱歉，就匆匆出了包间。
直到在酒店外面，岑凝才接起电话。
“渺渺。”外公声音有些喘，他轻咳了两声才继续说道：“你现在在合城？”
岑凝没回答，反而先问道，“李燕南联系您了？”
她单手撑在眉心，叹了口气说道：“这边情况挺复杂的，我回来再跟您说。”
外公沉默了会，“渺渺，她做的再不对，也是她把你生下来的。”
岑凝的手僵住。
“桃桃是你的妹妹，虽然是同母异父，可你也知道当年是你爸爸出轨在先。”
“外公！”岑凝陡然打断他，对于父母离婚的往事，岑凝一直不愿意多提。
缓了片刻，她察觉到刚刚的语气太过尖锐，她沉默片刻才又问外公，“她和您说什么了，说我不给桃桃医药费，还是说我报警抓周国兵？”
外公大概也察觉到岑凝现在的情绪，他顿了顿，放缓语气说：“当初你妈要嫁给姓周的，我就不同意，她现在过成这样是她自己的选择。”
“可是桃桃还那么小，你要是能帮衬着，就帮衬点。”外公说：“渺渺，我知道你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外公说完，又咳嗽起来，岑凝沉默地听着他的咳嗽声，半晌后问他，“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毛病而已，前天就去做雾化了。”外公不甚在意。
“合城这边的事，我会处理的，我已经答应了每个月给李燕南一万，但是多余的不会再支付。”昨天晚上半夜下了雨，今天一直都是阴天，空气闷燥的挤在人身上，黏腻又难受。
岑凝看着远方像是要压下来的乌云，脸上满是苦涩：“外公，我们都被她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