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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张穆娴和陌生男人躺在床上的照片。

看着这张照片，她手不由颤抖，下意识想到赵东泽。

六年前，毕业后。

大家去酒吧聚会，赵东泽也在。

当晚穆娴喝了很多酒，醉后不省人事，醒来就发现自己和一个陌生男人躺在床上。

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和赵东泽。

因为在她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是他推开门，亲眼看到那一幕。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和赵东泽结婚六年，他从来没有碰过自己的原因。

只是她竟不知道，赵东泽还拍了照片！

穆娴竭力克制慌乱的心绪，拨通苏语芊的电话。

然而对方却已经关机。

显然，苏语芊是故意的。

因为这件事，穆娴工作时都心不在焉。

直到快午休，她才拦住从病房出来的赵东泽：“我想问你一件事。”

赵东泽以为她又要说离婚的事，不耐丢出两个字：“没空。”

话落，他越过对方就要走。

穆娴不盛周围其他人的目光，一把抓住赵东泽的胳膊：“昨天的事我们必须要说清楚。”

赵东泽下紧蹙起眉，可看到她微红的眼眶，神色一怔。

他深邃的眼眸一沉：“特殊时期，我不想在私事上费时间。”

随后，他缓缓掰开了穆娴的手。

“照片是你给苏语芊的吗？”穆娴嘶声问。

可赵东泽早已远去，只留下一个决绝背影。

望着那道背影，穆娴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陌生。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和他离婚，放他自由，为什么他要把自己心里最隐私的事告诉苏语芊。

他明明知道，自己和苏语芊早已决裂！

医院里人来人往，穆娴一个人站在走廊，攥着口袋里的手机，眼底一片迷惘。

她知道苏语芊有多狠，更也不敢想象照片曝光后，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她不怕自己被别人误解，但乔父一生洁身自好，她不能给父亲蒙羞。

想着这些，穆娴下意识走到了乔父所在的科室。

科室内站满了前来看诊的病人。

乔父戴着老花镜，时不时地拿下来揉揉酸涩的眼睛，而后立刻戴上给病人看诊。

看到年过半百的父亲还一直这么操劳，穆娴心里酸涩。

见她过来，乔父直接让她进来帮忙。

等到最后一个病人离开，乔父才疲惫地捶捶后颈：“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穆娴走过去帮他揉着肩膀，一脸失神。

“想什么呢？”乔父早就看出她心里有事，只是当时还有病人，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

穆娴回过神，嗫嚅了半天才忐忑开口：“爸，如果我没有您期盼的那么好，您会不会很失望？”

闻言，乔父慈爱一笑。

他覆上穆娴的手，带着倦意的声音满是温和：“从小到大，你都没让我操过一分心，人无完人，只要无愧于心，你永远是爸爸的骄傲。”

听到这番话，穆娴眼圈一红，伸手抱住乔父，哽声道：“谢谢您……”

夜幕降临，白天的喧嚣也慢慢平静下来。

穆娴拖着一身的疲倦回了酒店。

然而到了房间门口，她停住了脚。

想到赵东泽的冷漠，她甚至连推开这扇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穆娴拿出手机，翻出苏语芊发来的照片。

良久，她才再次按下拨通键。

这一次电话通了。

终于，在手机那端听见有些慵懒的女声后，穆娴攥紧了手。

“苏语芊，出来见一面吧。”

第九章 婚姻走到尽头

夜风阵阵，街灯昏黄。

穆娴看着面前一脸无所谓的苏语芊，目带愠色：“你为了让我和赵东泽离婚，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苏语芊慢条斯理地理着长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我只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穆娴皱眉，捏紧了手机。

这个女人还是从前一样，私下里一丝掩盖都没有。

不等穆娴再表态，苏语芊又道：“看到照片后你还不明白吗？阿远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不然怎么会把你的隐私告诉我，穆娴，你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这话如同寒冰将穆娴全身的血液凝固起来。

看着她越渐苍白的脸，苏语芊做出一副善良模样：“不过我们曾经毕竟是闺蜜，我也不想让你和伯父颜面尽失，可如果你还是死缠着阿远，我可不保证照片会外露到哪儿去。”

穆娴抑着沉重呼吸：“苏语芊，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

闻言，苏语芊愣住。

穆娴抬起手，手机中正是录音界面。

她冷声道：“我不管照片外露到哪儿，因为在这儿我有更重要的事，你好自为之。”

说完，在苏语芊惊愕的目光下，穆娴转身离去。

走到酒店外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穆娴正打算深吸口气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医院值班护士打来的。

她眸光一暗，心底掠过丝不安。

刚按下接听键，护士哽咽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乔姐，你快回医院吧，又一个病人走了……”

听到这儿，穆娴心颤了颤，半晌才压下眼眶和喉间的酸涩。

她赶回医院时，只看见昨天那个老人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头垂泪。

佝偻身影透着说不出的孤寂，老人眼角的皱纹仿佛都深了许多。

穆娴胸口涌起股悲戚，可在这一瞬，一丝清明在脑子里闪过。

几天后。

华海医院伤者基本稳定下来，大部分的医疗团都要撤回原本地区。

穆娴却自请留在海市灾区，想多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而赵东泽被乔父安排回栖烟市，毕竟，那边还有很多等他做手术的病人。

撤离当日，穆娴一早就帮赵东泽收拾好了行李，目送他上车。

从房间到酒店外，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载着赵东泽的大巴缓缓驶离，穆娴才不受控地追了几步。

但车子十几秒后消失在了拐角。

她站在原地，阴沉的天像块巨石，压的她喘不过气。

许久，穆娴拿出手机，忍不住拨通了赵东泽的电话。

有些话，她想和他说明白。

嘟声响了两下后，那端传出熟悉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仅仅几个字，就掀起了穆娴的泪意。

她控制着呼吸，轻轻开口：“盛先生。”

生疏的称呼让两人的心都顿了顿。

穆娴抿抿唇，尾音仍旧有些发颤：“我觉得在我们婚姻走到尽头前，有些事我得跟你解释清楚。”

沙哑的嗓音让赵东泽心里掠过丝烦闷：“等你回来再说。”

就在他准备挂断电话时，穆娴又说：“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因为你妈妈的事，一直对我和爸耿耿于怀，甚至觉得我就是害死你妈妈的凶手。”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其实当年我第一时间让我爸安排了手术……但是她被送过来时已经过世了……”

当把这话说出来，穆娴只觉胸口压了六年的巨石消失了，可新的沉重又随之而来。

她仰头看着天空，通红的双眼蒙上了层水雾。

电话那头安静的好像已经被挂断。

但穆娴还是自盛自继续说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你恨我，却还是一直坚持着这段婚姻吗？”

第十章 错过

面对这句提问，赵东泽始终没有回应。

穆娴扯出个怅然的笑容：“我妈妈和我一样是位护士，可我八岁那年，她被查出晚期胃癌。”

“妈妈虽然是护士，但也很怕疼，爸爸知道她怕，所以每天都陪在她身边，治疗的那段时间，妈妈从没说过疼，爸爸也总是变着法的逗她笑，可只有我知道，妈妈嘴上的伤口是因为忍痛时咬的，爸爸通红的眼睛是因为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的……”

她顿了顿，泪水涌出眼眶：“妈妈为我和爸爸坚持了三个月，临走前让爸爸再给我找个妈妈，可向来听她话的爸爸却没有再娶，他说人这一辈子，爱一个人就足够了。”

听着穆娴话里的哭腔，赵东泽的心像被什么被扯着似的痛了起来。

穆娴无力叹了口气：“因为亲眼见证过这样真挚永恒的爱，我才有勇气留在你身边，因为我觉得，有一天我们也能拥有他们那样至死不渝的爱情。”

泪水刚划过苍白的脸便被她拂去：“来到海市前，我一直把你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可比往常更多的生离死别让我明白，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这话像风卷起赵东泽心底的海浪。

他握紧了手机，想说话却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八年同窗、六年夫妻，他自以为很了解穆娴，可这一刻，他却发现自己从没有真正关心过她。

电话不知何时被挂断，从头到尾，赵东泽没说一句话。

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他恍然发现，已经快入冬了。

等今年过去，就是穆娴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