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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回可多亏小梁老师，我回去喂了几天药，它又精神了。”徐万芳说。

“可不是，是要好好谢谢，上回大热天的还是小梁老师送我。”

说话的是许春兰，慕泱暗自感慨，也难得她们两个能聊到一处去。跟老头老太们同桌吃饭有个大弊端，他们年纪大了耳朵不好，说话音量自然要高几个调，偏偏还不自知。

慕泱听他们叽叽喳喳聊着天，有点觉得丢人，又忍不住感叹，他们六七十岁了，人生都开始进入倒计时，活得倒比年轻人还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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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雪上加霜

时英月就坐在慕泱左手边，老太太扭头盯着慕泱瞧了会儿，大概看出她的不情愿，毫不留情开口问道：“小梁老师是不是嫌我们吵？”

慕泱听到这话简直无语，上次她送给自己一盒润喉糖，本来对她印象改观几分，看来这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跟自己家那位老爷子有得一拼。

“你看你又嘴损了。”高美玲帮慕泱说话，“小梁老师你不要理她，她就是这张嘴不饶人，你别放在心上。”

慕泱假笑两声，嘴上说着：“怎么会呢。”

她心里却将时英月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桌上的几人，除了高美玲夫妻俩，基本就没有慕泱看得顺眼的。不过这么多节课下来，慕泱纵然看不上这群人，可终究还是没再像第一节课那样板着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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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戈最近的日子可以算得上极其不好过，慕泱拒绝他吃饭的邀约后，晚上他直接去了慕泱家里，慕泱却不在家。

他几乎没怎么多想，就给慕泱拨过去电话。那边慕泱刚吃完饭，坐在沙发上和梁国平聊天，汤秀梅不想打扰他们父女俩，刻意避开去了厨房，说是做些米饼明天早上吃。

慕泱对家里多了个人非常不习惯，但是她好像除了妥协并没有其他办法。

“他们说是打算报个旅行团，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出去。”慕泱无奈摊手，“还问我去不去，我脑子不好才会跟他们出游。”

梁国平低头喝了口茶，慕泱已经许久没像现在这样坐着陪他闲谈，他简直有些受宠若惊，笑着回慕泱：“倒是可以让你爷爷去，他这几十年都没出过东堰，要能劝动他散散心也好。”

梁国平口中的“爷爷”邱友全实际上是慕泱的外公，慕泱妈ʝ妈是他的独生女。老爷子性情古怪，平时若非迫不得已，连家门都不出，不跟人打交道，脾气也坏。梁国平一直把他当亲爸伺候，但每次去都被他冷嘲热讽，慕泱跟他也不亲近，每次去看望他都跟走个过场似的。她之前办“婚礼”，老爷子本来还不愿意来参加，后面还是梁国平三邀四请，只差将慕泱过世的妈搬出来，老爷子才勉强答应。

“可别提了，他要不要去是一回事，要真去了跟人家老头老太打起来怎么办。”慕泱正说着，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慕泱看了眼，拿起手机，梁国平问她：“谁打来的？”

“厉戈。”她说，这才接通电话。

慕泱“喂”了声，她瞥眼梁国平，打算起身到院子里去。梁国平将茶杯放下，跟慕泱说：“让我跟从周说两句，也有段日子没见他。”

听了这话慕泱脸色微变，她身子往沙发上靠靠，眨了下眼对电话那头的厉戈说：“你出差这几天还好吧，我爸想跟你说话。”

厉戈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好的，你在伯父那里？”

“嗯。”慕泱把手机递给梁国平。

梁国平和厉戈两人相差二十几岁，他们俩倒像是挺有话聊，也不知道厉戈究竟说了什么，梁国平在这边连连点头：“那行，你开车慢点儿，注意安全。”

慕泱等梁国平挂断电话就迫不及待问他：“说什么了？”

“从周他说这会儿刚到家，一会儿来我这边。”梁国平把手机还给慕泱，边起身说，“他恐怕还没吃饭，我让你汤阿姨给他做点吃的。”

慕泱脸色当下就有些不好看，她烦躁得恨不得现在打电话去把厉戈臭骂一顿。她忙说：“他这么大的人，肯定在机场吃过，你就别操心。”

梁国平却没有听她的，直接去了厨房，慕泱给厉戈发信息：你这会来我爸这里干嘛？

厉戈隔了几秒就回她：我在开车。

完全是鸡同鸭讲，慕泱低骂了句，转身上楼去自己卧室。然而她很快发觉不对劲，她拿着已经拆封的面膜盒下楼，扶墙深吸口气才走进厨房。慕泱摇摇手里的东西，看都不看汤秀梅眼，直接问梁国平：“爸，是不是有人动我房里东西了？我这盒面膜原本没拆的。”

梁国平愣住，同汤秀梅对视眼，笑了笑对慕泱解释说：“前天浩洋跟他女朋友过来，时间太晚就在家里住下了。毕竟两人还没结婚，住在一起不合适，我让浩洋住客房，安排他女朋友在你房间。可能小姑娘不懂用了，回头我给你补上。”

慕泱皱眉看着梁国平没说话，她偏头又看向站在梁国平身后的中年妇女，她穿着围裙，手上却戴了个价格不菲的镯子，不用想肯定是梁国平送的。看来梁国平老树发芽，说起来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对汤秀梅并不吝啬。想当初她第一次见到汤秀梅，这个女人还只是个不起眼的进城打工的农村妇女。

“穗穗？”梁国平又开口。

慕泱终于笑笑，将梁国平的话重复了遍：“也是，两人还没结婚，住在一起不合适。用就用了，没事的。回头我自己买，老梁你负责出钱就行。”

梁国平听到这句话，脸上却露出心虚的表情，他张张嘴，对慕泱说：“那个穗穗，其实……”

但这会儿时机到底不对，梁国平还是什么也没说。

半个小时之后，厉戈到了。他还没吃晚饭，汤秀梅给他煮了碗海鲜面，又把刚做好的米饼拿给他吃。等他这边刚吃完，屁股都没坐热，慕泱便说要离开。

厉戈压根不知道三十分钟前发生的事，还是梁国平拉着他到一旁说话：“慕泱心情不好，回头你帮忙多劝劝。”

厉戈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不知道他这个“老丈人”哪里招惹慕泱了，关键他自己那边的关卡都没过去，现在只能说是雪上加霜。他无奈笑笑安慰梁国平：“你放心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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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吵不起来的架

那边慕泱坐在车里远远对梁国平说了两句，压根没有等厉戈，她已经慢慢驶出院子。厉戈扭头看去，只好对梁国平说：“那爸，我们先回去。”

“走吧，路上开车慢点。”梁国平想想又忍不住替慕泱辩解，“今天这事主要还是我的错，她平时最爱惜她的东西，我不该让浩洋他女朋友进她房间。”

厉戈听出个大概，却不能当着梁国平的面对这件事做任何表态，又看到汤秀梅从屋里走出来，便说：“您也别有心理负担，到明天她就把这事忘了。爸，汤阿姨，你们早点休息。”

等厉戈走后，梁国平过去关上院门，汤秀梅站在院子里花圃边沉默了会儿说：“老梁，说来还是我做得不好。”

“不关你的事。”梁国平跟她一起往屋里走，“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不过她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进屋吧，这会儿起风了，怪冷的。”

梁国平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顿顿又说：“不过我刚才仔细想想，我们领证这事还是要找个时间跟她说，我就这么个姑娘，瞒着她终究不好。”

汤秀梅知道他将慕泱视作自己的眼珠子、命根子：“你看什么时候告诉她，其实我们都这个岁数，要不是怕人家说闲话，领不领证都无所谓。”

“不谈这个了。”梁国平进去客厅，低头喝了两口已经冷掉的茶，“浩洋和刘莎年底不是要结婚，到时候如果缺什么你跟我讲。”

“什么都不缺，婚礼我想着让他回老家办，毕竟他爷爷奶奶还在。县城房子去年我就准备好，再多我也拿不出。其实只要两个孩子感情好就行，他们还年轻，以后什么都会有的。”汤秀梅说。

“是这个道理。”梁国平点头，笑了笑，“那回头我给他个大红包。”

在这方面，梁国平一直挺佩服汤秀梅。之前她白天在自己公司上班，晚上到夜市卖炒饭炒面，就凭自己这双手供儿子念完大学，还在老家的县城里买了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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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里车位紧张，厉戈几乎与慕泱同时到她家楼下，不过他晚了一步，地面上空着的唯一一个车位让慕泱给停了，他不得已绕个大圈，最后还是在小区保安的指挥下才将车给停好。

他乘电梯上楼，却慕泱家的门并没有关，只是虚掩着。慕泱已经换了身衣服盘腿坐在地毯上跟人打电话，听到动静，她抬头瞥了他眼后就没再看他。

厉戈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对方在讲，她偶尔“嗯”声附和两句，脸上表情和语气明显比平时柔和许多。等她挂断电话，嘴角那抹笑意顿时散去，她将手机搁在一旁，仰头看他，问：“你怎么来了？”

好像刚才她在楼下没看到他似的。

厉戈抿唇看她，忽然踢了拖鞋盘腿在慕泱身边坐下。他这几天很忙，上周四还离开东堰市去了趟外地，但也没到连条短信都没法发的地步，他的确是故意没有联系她，现在想来他那点心思幼稚又可笑。

然而不得不承认，感情和理智，两者在某种程度上是相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