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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尖一颤，抿唇道：“臣妾没有罚她下跪，陛下就只听那沈答应一面之词吗？”

秦墨云眼眸微眯，语气更冷：“无人说是你叫她下跪，沈答应是因为在御花园中与你起了些许争执，觉得得罪了你，怕的跪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她昏迷不醒，朕还不知，你在这宫中竟如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恶鬼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沈凝月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她以往的确罚过宫妃，可那时秦墨云从不苛责，反而笑她罚的轻了震不住人。

而今日，‘受罚’的成了沈知竹，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鬼’了！

心脏处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沈凝月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秦墨云眼神转冷。

“朕从前只以为你是任性，却不想你嚣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如今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无。”

“宋家就是如此教你女德女书的不成！”

‘宋家’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沈凝月被疼痛填满的心脏。

心中的痛楚霎时转为寒意遍布全身。

沈凝月立刻颤颤跪下：“臣妾知错！”

“朕看你根本不知错在何处，去太庙里跪两个时辰，好好思过！”

……

太庙透着阴冷。

沈凝月直直跪在那里，寒意从蒲团下窜进膝盖，逐渐蔓延全身。

她看着堂上满满秦家先祖牌位，满目荒凉。

她想她的确有错，错在不该对一个皇帝动了真心。

等沈凝月从太庙出来，一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疼痛钻心。

等在门外的吟霜看着她苍白脸色，心疼无比，急忙在沈凝月面前蹲下：“娘娘，步撵在外边等着，奴婢背您过去。”

沈凝月心里一暖，也没逞强，趴在了吟霜背上。

吟霜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娘娘，陛下虽然震怒，但只要您肯哄，一定不会有事的，陛下最爱的就是娘娘您了。”

沈凝月心里一颤，望向漆黑的前方，轻声道：“吟霜，一个人心里可以爱很多人么？”

吟霜一愣。

沈凝月自嘲一笑：“或许，陛下的心意从来不在我身上。”

她心里再明白不过。

秦墨云，就是要替他爱的女人出气罢了。

沈凝月被罚的第二天，宫中便知道她受罚的原因，顿时流言四起。

从沈凝月入宫起，便独占恩宠，可如今跟一个小小的答应对上，竟然会输？！

一时间，不起眼的沈知竹立刻处在了风口浪尖。

就在沈凝月听到这些流言的当晚，秦墨云来了凤鸾宫。

他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沐恩，可有怪朕？”

沈凝月看进秦墨云状似温柔的眼里，心狠狠一颤，接着便似委屈似撒娇的红了眼：“臣妾……只怕惹陛下厌弃。”

秦墨云无奈发笑：“若是朕厌弃你，又怎会将这绝品冰玉膏拿来给你。”

说着，他小心的撩开沈凝月的裤腿，竟是亲自给她上药。

的确是绝品好药，药膏刚碰到伤处，疼痛便有所缓解。

秦墨云对她确实很好，甚至堂堂九五之尊放下颜面亲自给她上药。

可沈凝月喉间却酸涩到发苦。

万般宠爱，只为推她给另一个女子做挡箭牌，秦墨云，你对我何其残忍？

秦墨云将那白玉般的膝盖上清淤揉去，只觉顺眼许多。

见沈凝月身子僵硬，不由柔声问：“怎么，可是疼？”

沈凝月身子前倾，靠近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心凉彻骨。

“陛下，伤口不疼。”

疼的，是心。

自这天起，秦墨云连续一个月都歇在凤鸾宫。

宫中那些沈知竹得宠的流言，自是不攻而破。

后宫众人嫉恨的目光再次钉在了凤鸾宫中。

沈凝月入宫多年，早已将这样的目光不放在心上。

离秋猎只剩半月时，她将名单整理好呈了上去。

晚上秦墨云便来了。

他带着笑意进门：“沐恩，朕看过你列的名单了，很合适，不过这里还有一事要让你筹备。”

沈凝月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秦墨云在她身旁坐下，道：“三日后，拓拔野入京，你准备一下。”

沈凝月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窖。

拓拔野，统管塞外九部，也是前世的叛军首领！

第6章

前世，她便是被拓拔野虏去后，被秦墨云下令射杀！

沈凝月想起前世在拓拔野手里的遭遇，身子不由一抖。

秦墨云看向她，关切的问：“怎么了？”

他敏锐捕捉到沈凝月的一丝害怕，眸间划过一抹狐疑？

沈凝月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如今并非前世，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她扯开唇角，道：“传言说塞外蛮族饮毛茹血，臣妾想着，一时有些惊惧。”

秦墨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有朕在，你只要安心准备宫宴即可。”

宫宴二字砸入沈凝月耳中，她呼吸一窒，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段记忆。

前世，她唯一的妹妹宋流景，便是在这场宫宴上出的事！

沈凝月垂下眼掩去眼中的惊惧，语气坚定：“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托。”

流景，这一次，姐姐绝不让你出事！

三日后，拓拔野入京面见天子。

是夜。

保和殿内丝弦阵阵，百官列于台下，觥筹交错。

这是为欢迎拓拔野而安排的盛宴。

秦墨云坐在上首，沈凝月就坐在他身旁，一袭宫装，艳色无双。

她身旁摆着一张小矮桌，娇憨天真的少女仰头看她。

“姐姐，为何今天要让我坐在此处？”

沈凝月温柔的看着她：“姐姐很想你，想多跟你呆呆。”

宋流景被她看的红了脸，左右看了一眼，飞快的伸手勾了勾沈凝月的手指，笑得可爱至极。

沈凝月心中酸涩，她的流景，才十四岁啊。

她想起前世，流景嫌宫宴无聊出去透气，却跟旁人起了争执，不幸落水，虽被巡逻侍卫救起，却也失了清白，只能与青梅竹马的武侯世子退婚，委身那侍卫。

而在成婚当日，宋流景用三尺白绫，自尽于闺房之内！

不多时，拓拔野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沈凝月放在袖子里的手猛然攥紧，心里泛起阵阵寒意。

前世，谁都没看出来，臣服百年的塞外诸部会有反叛之心，更无人想到，拓拔野能勾结内贼大胆行刺！

就在沈凝月回忆前世时，朝秦墨云行礼起身的拓拔野也看清了沈凝月的脸，眼中顿时浮起浓烈的惊艳之色。

他对沈凝月向来只闻其名，可如今见了，才知道这是个漂亮得能让男人发疯的女人。

拓拔野毫不遮掩自己的欣赏，赞叹出声：“陛下好福气！”

一瞬间，沈凝月只觉得犹如被毒蛇缠上，几乎能感觉到蛇鳞上那阴冷滑腻的恶心感。

就在这时，秦墨云不悦的声音响起：“拓跋首领，谨言慎行。”

拓拔野眼中的觊觎，秦墨云看的清清楚楚，一股怒意旋即在胸腔内燃烧。

“臣失礼。”

拓拔野回过神来，忙告罪，转而将各种珍宝呈上。

一时间，众人都忘了之前的插曲，大殿内惊叹声阵阵。

沈凝月却兴致缺缺，她感觉到衣角被人拉了拉。

宋流景小心翼翼道：“姐姐，我想出恭。”

沈凝月只得无奈唤来两个宫女陪着她。

直到宋流景的背影消失，沈凝月才收回了目光。

秦墨云打趣道：“沐恩，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还把她当孩子看？”

沈凝月眼中满是：“陛下，臣妾只愿流景百岁无忧。”

秦墨云笑了笑，掩去眼中深沉。

可直到一炷香后，宋流景仍不见归来。

沈凝月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心里的不安瞬间窜到顶点。

她突的站起身来，甚至没来得及跟秦墨云说一声，在众人齐刷刷望来的目光中，径直走出了大殿！

皇宫中长廊无数，沈凝月顾不得体统，脚步飞快的朝前世宋流景出事的那片湖冲去。

她刚走到湖边，便看见一个人影，将站在湖边的宋流景推了下去！

这一刻，沈凝月什么都没想，本能的朝水里跳了下去！

‘扑通！’

池水冰凉刺骨，沈凝月拼命往前游着，终于拉住了宋流景的手。

等她将人拖回岸边，已是一刻钟后的事。

看着惊惶未定的宋流景，沈凝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事了糖糖，别怕，姐姐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宋流景身子也在发颤，可看着姐姐失控的样子，忙安抚的拍着沈凝月的背。

“姐姐，我好好的呢，你也别怕。”

沈凝月心口似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她抱着宋流景，骤然痛哭出声。

她做到了，她护住了，她的流景不会死了！

这里的事自然惊动了秦墨云，他匆匆赶到，驱散左右。

“怎么回事？”

沈凝月将宋流景护在身后，一字一顿：“陛下，宫中有人想要谋害我妹妹，还请陛下准我彻查此事！”

秦墨云沉默片刻，道：“朕，准了。”

沈凝月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她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