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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宋净衣和弟弟宋净衣守在厨房的篝火旁，宋净衣用焦黑的炭在黄色的油皮纸，让赵玉宁亲自将这些给他们送来粮食和蔬菜的人家都记下来。

赵玉宁第一次看见他姐姐写字，惊奇得不得了。

“姐，你啥时候会写字了？”

赵玉宁惊叹道，他突然好崇拜自己的姐姐。

宋净衣看着弟弟那一脸惊奇又兴奋的样子，当即点了点他的额头道：“咱爹是挑货郎你忘记了？”

“他会算账，也识字。”

“爷爷当年供他读过两年私塾，后来强盗到处杀人，奶奶，二叔，三叔都被强盗杀了。”

“爷爷去私塾接爹，避过一劫，后来爹爹很自责，不肯继续念书了。”

宋净衣说着记忆里的往事，那是她爷爷嘴里长长念叨的事情。

记忆里，她爹确实教过她识字。

“我只记得爹爹对我很好，经常给我带好吃的。”

“娘很温柔，她经常给我做新衣服。”

“还有爷爷，爷爷睡觉的时候，经常抱着我的脚在怀里。”

赵玉宁说着，眼里又闪现晶莹剔透的泪珠。

宋净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轻声地哄道：“别哭了，你还有姐姐。”

“姐姐会送你去念书的，以后我们玉宁也会识字，也会算账，跟爹爹一样厉害。”

“真的吗？”赵玉宁的眼里迸发出炽热的光。

宋净衣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然后十分肯定地道：“真的。”

……

天色刚亮，宋净衣便包了十文钱给玉宁，让他去请李叔架上马车陪他们进城买粮食。

玉宁很快就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刚刚出锅的鸡蛋饼。

“李叔说他套上车就来，这个是李婶给我们吃的。”

玉宁开心地分来一个给姐姐，小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

他眯起眼睛的时候，那嘴角翘得高高的，可爱极了。

宋净衣含笑不语，接过饼子开始吃起来。

不一会，李叔套着马车赶了过来，宋净衣和赵玉宁锁了门，就上了马车。

一路上摇摇晃晃的，颠簸得很。

李叔的马车并没有车篷，就是敞开的木板车厢。

里面垫了些干草，玉娇和玉宁一左一右地坐着，双手牢牢地抓住车壁。

而李叔则是站着赶车的，宋净衣都暗暗佩服，李叔那腿颠一路都不会酸麻的？

晨起的太阳不是很烈，深秋的寒意却阵阵来袭。

宋净衣卷缩着身体，对着李大勇出声道：“李叔，县城里有一家《宋氏成衣铺》你知道吗？”

李大勇闻言，沉凝了一会道：“城东那家吧，听说过，开了十几年了。”

“听说生意很好，料子是一般的料子，不过胜在做工精细。”

宋净衣闻言，随即又道：“听说那家老板有姓纪的亲戚吗？外侄之类的？”

李大勇摇了摇头，他向来不喜欢打听这些琐事。

宋净衣见问不出什么，也不急，等到了县城以后，她给了银钱让李叔陪着玉宁去买粮食，她借口去买蔬菜转到了《宋氏成衣铺》的门口。

这条东街上很是热闹，算是县城里的经济最繁荣的地段了。

到处都是挑货郎，而租得起门面的，都是些衣服，首饰，当铺，还有书斋等等。

宋净衣摸着头上还绑着的纱布，当即买了一块头巾戴上，然后走入书斋。

店里的伙计看见一个女子进来，当即迎上来道：“姑娘给家中兄弟买书的吧？”

宋净衣点了点头，然后轻言细语道：“给弟弟买几本启蒙的书。”

伙计见这位说得实在，心里寻思着定是要买的，于是便殷勤地介绍道：“启蒙的书有好多呢，其中《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是卖得最好的。”

“你拿给我看看。”宋净衣目光扫视着成片的书架，发现这书斋都将书归类放置，其中有不少典籍都是放在高架上，显然是害怕有人顺手偷走。

伙计很快给宋净衣拿来了书本，宋净衣随意翻看，确定无误以后道：“麻烦你算一算总共多少钱。”

伙计喜上眉梢，当即张口就来：“《三字经》和《百家姓》各三十文钱，《千字文》五十文钱，共一百一十文钱。”

宋净衣的嘴角抽搐几下，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六文钱一斤米，五文钱一斤肉……

第16章 第十六章 画新样式

按照市价折算，她完全可以默写出来的这三本启蒙读物竟然可以花掉她和玉宁半个月的伙食费。

不过想到玉宁看到书本时眼里那种炙热的光，宋净衣忍痛买下了这三本，并且借此在书斋里游览一番，翻阅不少对她有用的书籍。

宋净衣后面加了一本《四方游记》，跟伙计商量着，少了二十文钱，一共一百五十文。

买了四本书籍以后，伙计正用蓝布带给宋净衣包好。

古人对书籍还是怀着敬畏之心的，这让宋净衣心生感触。

对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了又走，可《宋氏成衣铺》却客似云来，生意爆满。

宋净衣指着对面《宋氏成衣铺》对着伙计道：“他们家做的衣服很好吗，怎么那么多客人？”

伙计抬头扫了一眼《宋氏成衣铺》的招牌，当即含笑道：“是啊，正巧今天集市热闹。那家有一个手艺非常好的裁缝，两个闺女绣工也了得，更何况那裁缝还是他亲外甥，别人给多少钱都挖不走。”

“不止如此，他那侄子还张得……跟画上仙人一般，让见了的姑娘们个个跟丢魂了一样，别说是做衣服了，很多明知道老板娘克扣工钱也要抢着去当绣娘，那生意能不好吗？”

宋净衣闻言，大致明白过来。

她从书斋出来，远远看着那两扇开着的店门，低头微微一笑。

“小裁缝么？”

“跟他的气质可真是不相符呢？”

她本以为，是一个被娇宠在琉璃房里长大的小公子，不知世道嫌恶，人心丑陋，所以才能那么善良？

可现在看来，似乎是她想错了。

或许他是历经辛酸苦痛，最后明白对一个弱者伸出同情之手是如何重要呢？

宋净衣念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陆宽之前的相助，她理当上门拜谢。

今日既然好巧不巧走到这儿，那就进去当面致谢吧。

宋氏成衣铺里人来人往，大多数是年岁尚小的姑娘家，她们三俩聚一块儿拿帕子或团扇，时不时捂嘴娇笑。

那一双双眼睛左顾右盼，眉里眼里都是期待，可视线却并未落在铺面上挂着的布匹或衣服上。

宋净衣觉得奇怪，但她此行的目的在陆宽，便未再关注，只转悠着目光往铺子里的四处扫了一圈。

来的不是时候，整个铺子里都未见陆宽的影子，想来是不在。

她正准备牵着玉宁折返回去，成衣铺里头一穿着利落短打的青年伙计小跑着笑迎了上来。

“姑娘可是要制衣，今儿个铺子里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