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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

蒋琦芸哭得嘶哑的声音从唇里溢出，这一句话都让她费尽了全身力气。

冯灼靳应声缓缓收回了手，蒋琦芸别过头，紧张地缩紧身子逃离到了床沿边低声啜泣。

第22章

唐久，哭声渐止。

对方的呼吸声弱不可闻，冯灼靳见蒋琦芸背影单薄，替对方掖了掖被子。

可冯灼靳的手指才轻触到蒋琦芸的背脊时，她颤抖一瞬，躲开了，刚掖好的被子又小敞开来。

冯灼靳的手停在那，生生僵住。

过了半晌，他才斟酌了一下开口问：“还疼吗？”

蒋琦芸没有说话，但身子显然移得更远了些，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底，那种恐惧根本没有办法被消磨掉。

好久，她才开口，声音微弱，像是从远方传来地：“你相不相信人有上辈子。”

“我一直以为，如果人能重新活一次，一定是上天觉得亏欠了她，所以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顿了顿，抱紧了自己的身子，想抑制自己的颤抖。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如果人能重新活一次，原来是因为上天觉得，她在人间欠下的苦还没有受完。”

蒋琦芸说这话时的笃定，就像是她已经死过一次，如今正在活自己口中的“下辈子”。

冯灼靳安静地看着蒋琦芸，似乎在辨析她这话的意思。

他突然回想起那天蒋琦芸说的那句“和你呆在一起，我会死的”，心里升腾起一丝慌乱。

“我等了你很久……冯灼靳，等你能回头看一看我，等你能相信我，这些事，我甚至等到了今天。”

“可是我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如果重来一次，我想我不该认识你的。”

那声音和蒋琦芸当初说的离婚不一样，此时此刻，她的声音轻柔而沉静，温和的语气却带着无法被摇晃的坚定。

“好了，别说了。”

冯灼靳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将蒋琦芸揽在自己的怀里，那僵硬的身体是自己都能察觉到的畏惧，他小心翼翼地亲吻着蒋琦芸的脸颊，不自觉带上了一些恳切。

蒋琦芸闻言轻轻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笑他，还是在嘲笑自己。

她的语气疏离，带上了些唐哽咽，声音渐远：“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你信或是不信，都和我不再有关系了。”

千言万语都被堵在了心口，两人的声音都消失在了这个房间里，唯留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

蒋琦芸在出嫁前，阿妈就隐晦地告诉过她，不要害怕，不会很疼的。

她起初不知道阿妈的意思，只是那天冯灼靳留她一人远去，让她独守空房，她以为阿妈说的——是她的心。

直到今天，她才恍惚觉得阿妈说的不是她的心，而是那种事。

可她还是不确定。

明明阿妈说不会疼的，可是为什么，她的身心都疼得无法承受。

蒋琦芸茫然地伸手去碰自己心口，那靠在冯灼靳怀里也没有激烈跳动的心脏，分明是已经死掉了。

冯灼靳没有松手，蒋琦芸今天的话让他根本放不开手，可他也无法张嘴说出那声道歉，他的道歉太轻，压不住蒋琦芸受过的任何一种苦。

抱着蒋琦芸的冯灼靳似乎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里的蒋琦芸满心满眼都是他，可当他往前进一步的时候，蒋琦芸却瞬间消失在了黑暗里，再也找不到了。

第23章

大梦初醒，冯灼靳几乎是第一眼看向自己的身边，蒋琦芸还在沉睡。

对方漂亮的面容带着无法忽视的疲惫，冯灼靳伸手将蒋琦芸鬓角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后，心终于定了定。

冯灼靳收拾了东西，天不亮地就要去趟学堂，这是他最后一节课，这节课上完，他就准备带蒋琦芸离开村子去营里。

他早起做好了饭，仍然是老一套的馒头煎蛋，但这ṋ ḿ ẑ ḽ一次的鸡蛋不再有焦糊，摸索之间冯灼靳掌握了火候。

做完，他将那些菜关了火温在蒸笼屉中。

冯灼靳一路匆忙地赶到学堂，在村长的千恩万谢中开始了最后一堂课。

他教着那些半大的孩子们，突然记起蒋琦芸在结婚的时候甚至还跟他说过，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念及此，冯灼靳眸色柔和。

教室里的孩子们也才惊讶的发觉，原来一直教导他们的陈老师也可以这样温柔。

这三四个小时是冯灼靳觉着这辈子最难熬的时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里去。

冯灼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蒋琦芸醒没醒，他一定要跟她道歉的。

“哎哟！可算赶到了，村长快些到山口那边去啊，有个人出事了。”

这么一声叫唤打破了课堂里的氛围，孩子们齐齐地望向门口。

村长见此景不由皱了皱眉头，把人拉到了偏远的地方，低声询问：“慌慌张张地，你怎么回事？孩子们可还上着课呢，出什么事了。”

那人没说话，只是看着冯灼靳，这一眼，让冯灼靳教书的声音停了下来，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那个唐——蒋琦芸，从山上跳下去了。”

闻言，冯灼靳手上的书倏而滑落了，他一步两步走到那人身前，皱眉厉声质问。

“你说什么？”

“今天大概早饭点后，村民们说有个女人上山去了，那些在河那边浆洗衣服的人说她们认得，是蒋琦芸，说她惨白的一张脸，无论她们说什么也不理她，像中了邪一样。”

报信人哆哆嗦嗦地，眼前的冯灼靳模样十分恐怖，但都说到这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

“她上山了，那几个洗衣的觉得不对，就跟了上去，结果看见她越过了咱们牵的那条安全线，坐到山顶的悬崖边边上，然后就跳下去了！”

他尝试着沉声开口，语气中难掩慌乱：“你们在山下找到人了吗？”

“我带着邻里四舍快把山脚下翻遍了，可是没有人啊，乡亲们说是会不会掉到那个河里去，冲走了？”

报信人慌里慌张，回答着冯灼靳的问题。

说来也奇怪，山下没有找到人，可是山下的河里悬崖边沿还隔着一段距离，人要是掉到河里，还是有些难度。

而且他们也带着人去看过那个悬崖，悬崖山上没有任何足迹，从上往下看，那些树枝都没有折断的迹象和划痕。

“哦，对了！”

报信人突然想到什么。

“她……她还说，还说——”

冯灼靳揪住报信人的衣领，眸中带了血丝，看起来格外渗人：“说了什么？”

“说是，这样就不用劳烦你繁琐地打离婚报告，她蒋琦芸放过你，也放过自己了——”

第24章

十三年后，徐市外滩。

一个小丫头穿着袜子在这个街上乱跑，她扎着两个丸子头，模样十分可爱。

“鱼鱼！臭丫头，快给我回来把鞋子穿上。”

小丫头闻言吐了吐舌头，赶紧一溜烟跑到妈妈的身边，一头扎进妈妈的怀里。

妈妈向来是脾气很好的，有的时候她还要听妈妈喊自己“臭丫头”，才能知道妈妈已经生气了。

“跟你说过了，第一次来陌生的地方不能乱跑乱跳，你就是不听，万一被拐走了，你让妈妈上哪里找你去？”

声音温柔，语气关切，看着女儿抱着自己，做母亲的自然也瞬间没了脾气。

“那我就去找警察叔叔！我要跟警察叔叔说，我妈妈叫蒋琦芸，她是这个城市里最大的医院的医生！我爸爸叫梁书，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听到鱼鱼谈及爸爸，蒋琦芸有些窘迫，这小丫头半点大就会揶揄大人了。

“别乱说，那是叔叔。”

当年她只身从沙安村走了，什么也没带，给了一笔钱让那些妇人们帮忙扯个慌，就急匆匆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也不敢回去，兜兜转转又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在外地生下孩子后日子又过得实在艰难，于是没办法只好偷偷联系当时村里唯一能帮助她的梁书。

后来才知道，梁书当年去乡下治病是因为他爷爷的安排，他们家几代都从医，总觉得医生这种职业一定要多去接触病患。

梁书得知消息就从村子里走了，不仅安排好自己大大小小的事，帮她改了名省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