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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让段瑾言顾不得许多，伸手接过，仰头咽下。

直到药效发作。

将她的疼痛渐渐平息下来的，段瑾言的思绪也渐渐回神。

她望向身旁的男人。

“你怎么会随身携带镇静药？”

听见这个问题。

陈惜念避开了她的眼神，只随口回答道：“队里给的，以防紧急情况。”

可段瑾言陪着陈婶治疗精神疾病这么多年，深知镇静药这种是精神药物，一般人别说随身携带，平时都很难接触到。

队里就算要发紧急药物，也不该是镇静药。

段瑾言久久凝视着旁边的人，可她却没有再多问。

因为她从陈惜念的脸上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打算认真解释。

镇静药也有很重的催眠效果。

段瑾言靠在座椅上，随着机身的平稳飞行，眼皮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再度睁开眼时。

她正被陈惜念抱在怀里，迈步在路上走着。

一路上有不少人。

段瑾言能明显感受到周遭看过来的视线，她脸上瞬间燥热得很。

“醒了？”陈惜念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问话时，段瑾言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耳尖更热了几分。

段瑾言挣扎了下：“放我下来吧。”

“你的腿没事了吗？”陈惜念眼神依旧带着些许担忧。

段瑾言摇头：“没事。”

陈惜念也没有再继续坚持，将她放了下来。

一路过去，有不少人的视线透着些许复杂。

“怎么回事？徐上校还带了个女人回来见首长，这算什么？”

“就是啊，还说是带了沈烈士回来，这怎么可能？”

“你看她长得那样，哪里像沈烈士了？”

有低声的讨论入耳

显然没人相信她是段瑾言。

段瑾言理解，毕竟谁也不会相信死而复生这种荒谬的事，也更不会有人相信她如今这样丑陋的模样会是曾经的‘英雄’。

抵达父亲的病房前。

段瑾言的心是忐忑的，她不知道父亲还能不能认得出自己来。

会不会也跟这些人一样认为她是个骗子？

病床上的沈父带着呼吸机，白发苍苍，与段瑾言印象中的父亲老了许多。

她的眼泪一瞬蓄起。

“爸……”

听见声音，沈父睁着混沌的眼神看了过来。

第24章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

沈父愣了许久，可随即，他的瞳仁骤然瞪大，呼吸变得急促不少。

嘶哑的嗓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兰、青禾……”

沈父认出了她。

即便她如今脸上带着疤，跟从前有着巨大的差别，可沈父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段瑾言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紧紧握住了父亲满是茧的手。

“爸，是我，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沈父的眼底也泛起了水光，他回握住了她的手。

“青禾，你妈呢？你怎么不和你妈一起来接我？”沈父语带笑意，略带宠溺的嗔怪。

这话一出口。

病房里的段瑾言和陈惜念当即一怔。

他们这时猛地意识过来，沈父竟然是将段瑾言当做是故去的人来接他。

身旁的心电仪发出警报声。

那是沈父的生命迹象逐渐减弱的征兆！

“爸！爸！我是青禾，我回来了，您不能丢下我。”

段瑾言再度握紧了父亲的手，哭着呼唤他。

陈惜念上前一步，神色紧张呼唤：“爸，她是青禾，青禾回来了，她还活着！”

这话让沈父眸色微颤，病重的他理解了片刻似乎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霎时。

沈父愣住，定定望着面前的段瑾言，微张着嘴，迟迟说不出话来。

段瑾言握住了父亲的手：“爸，我还活着，我回来了，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过了许久。

沈父的手渐渐回了力道，他伸手回握住段瑾言的手，似乎是在感受她的真实性。

直到确认能真正握住她的手，沈父心率骤然升高，他咳了起来，眼眶红了一圈。

“青禾？青禾还活着！”

“对，我回来了。”

段瑾言满脸泪水。

沈父原本跟一片死寂的眸子，在这一刻陡然亮起光来，他身旁的医疗仪器的数据也在这刻陡然好转。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

病房一阵兵荒马乱，医生冲了过来。

沈父的情况也一点点稳定下来。

段瑾言一刻不离地守在沈父的病床前，陈惜念也沉默地陪着，不曾离开半步。

就这么守了三天。

沈父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第四天时，沈父已经可以撤下呼吸机了。

直到这个时候，沈父才彻底确认面前的人是真正的段瑾言。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段瑾言脸上的那些伤。

“这些，都是那场山火烧伤留下的疤？”

沈父眉头紧紧蹙起，满是心疼。

段瑾言坐在旁边，神色云淡风轻地点点头：“不碍事的，能活一命已经很好了。”

也是。

沈父点点头，却依旧透着心疼之意，“你说你要是早些回来……”

话起了头，却没再继续。

段瑾言神色一怔，“对不起，爸，是我不孝，让你伤心了。”

“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你活着就好。”沈父摆摆手，叹了口气。

段瑾言沉默片刻。

她看了眼身旁的陈惜念，又看看满头白发的父亲。

想了想，最终她还是将陈家的事解释了清楚。

提到最后，她的语气带了哽咽：“是陈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只要她想要，我是愿意当她一辈子的女儿的。”

“知恩图报，本该如此。”

沈父理解她的做法，沉沉感叹了一句。

随即，沈父却又突然记起什么来，忽地问——

“这三年，每年从首都寄来的那个包裹，是你寄的吗？”

第25章

包裹？

在一旁的陈惜念听了，神色却是一怔。

“爸，什么包裹？”

沈父说：“这三年，时不时总有从首都寄过来的包裹，上面的寄件地址查不到，我不知道是谁寄的，就也没拆，久而久之我也没放在心上，就没跟你说。”

听见这话。

段瑾言神色露出几分诧异：“您一个都没拆？”

看来，这包裹确实是她寄的了。

沈父轻哼：“这来历不明的包裹，我干嘛拆？”

“那可都是我特意给您挑的。”

段瑾言嘟囔了一声。

当时她远在首都，不能回来，但也时时记挂着父亲的身体，终究还是忍不住，后来挣钱后，就用攒下的稿费给沈父时不时会送一些东西回来。

可她却忘了，沈父的性子对这些来历不明的包裹肯定是持警惕的，竟然放到现在连拆也没拆。

沈父笑笑：“你今后再寄给我，我就拆了。”

“好。”

段瑾言眸中水光闪烁，鼻腔也泛起酸。

天色暗了下来。

沈父今天的情况已经恢复正常，不需要家属守着了，到了点，沈父便开始赶人了。

“好了，你们两人从沪南赶回来就没有休息过，今天回家去好好休息。”

见沈父身体确实已经没有异样。

段瑾言和陈惜念这才动身离开。

离开医院。

踏上熟悉的道路，段瑾言的心中升起复杂的情绪。

盛北跟她记忆中变化不大。

每条路都是她走过很多遍的路。

两人就这么往家属院走去。

谁也没有先开口。

之前记挂着沈父的事，两人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好好谈谈，如今所有的事都落定下来，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了，一时倒是不知从何说起。

临近家属楼时。

迎面急速骑过来一辆自行车，险些撞上段瑾言。

“小心！”

陈惜念下意识伸手要去拉她，却拉了个空，段瑾言比他先一步躲过去了。

他的手僵持在半空，气氛似乎变得更尴尬了。

段瑾言勉强笑笑：“我自己可以的。”

陈惜念点点头，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种奇怪的情绪维持到进了屋。

三年没有回来，门锁都生了锈。

陈惜念推开门板，屋子里的灰尘扑面而来。

两人挥了挥手，皆呛了几声。

看着堆满灰尘的房屋，不知怎的两人对视一笑。

“看来要先打扫卫生了。”

陈惜念率先上前去，将打水的铁桶提出来，“我先去打水。”

“我扫地。”段瑾言也熟稔地拿上了扫把。

劳动很好地将两人之前的怪异气氛消散。

他们配合默契。

将满是灰尘的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柜子里放着的被子还需要明天晒晒再铺。

索性现在是夏季，将竹席铺在床上擦擦干净也能睡。

但等一切处理完毕。

两人洗漱完齐齐站在门前时，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而他们两个人，不管是三年前的分离还是如今的重逢，关系似乎都并不适合同睡一张床。

安静许久。

陈惜念先开了口：“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在长凳上睡。”

说着，他便转身要离开。

段瑾言深吸一口气，却是叫住了他。

“一起睡吧，那么多年夫妻了，介意什么？”

第26章

说完话后，段瑾言兀自先躺在了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