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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咽下泪强笑:“娘娘,我没事的。”
却更让姜念芙心里愧疚万分。
大雪一连下了几日。
凤藻宫中的炭早已用完,姜念芙的日子愈发难过。
这时,云枝推开门小跑进来:“娘娘,院中的红梅树突然枯死了!”
姜念芙恍惚一瞬。
那红梅是为庆她身怀龙裔之喜,沈君珩亲手所植的礼物。
后来孩子没了,只剩这株红梅。
没想到还是未能熬过这个冬天……
想起这些,她心里不由得伤感。
却听这时,云枝又小心翼翼开口:“奴婢本想悄悄移走,却在将树挖出时,在土里找到了这个。”
说罢,她将一个油纸包举过头顶。
姜念芙呼吸一窒,一眼就认出了纸包内的东西——麝香。
当年,她格外爱惜那株红梅,事事亲力亲为,可一个月后,她便滑胎了。
那时她哭得肝肠寸断。
沈君珩将她揽在怀中安慰:“芙芙,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可后来……她再也怀不上一个孩子!
“原是如此。”姜念芙喃喃出声,两行眼泪无声流下,“原来他早就算好了……”
她喉间腥甜一涌而上,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片刻后,云枝惊慌的声音响彻凤藻宫——
“皇后娘娘!”
第五章
凤藻宫。
昔日清雅的宫殿透着一股不祥的灰败气息。
姜念芙怔怔看着帐顶,眸底凝着化不开的哀伤。
门被推开。
沈君珩缓缓踱了进来。
方一踏入,他双拳缓缓在袖中握紧了。
姜念芙容色憔悴地躺在床上,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整个内殿冷得有如冰窖。
沈君珩看着她瘦骨嶙峋的手指,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盈妃已经醒了,她说当日之事与你无关……是朕误会你了,即日起便解除你的禁足。”
他堂堂九五之尊能做到这个地步,想来姜念芙也要识大体。
可姜念芙没有行礼,反而轻轻将一枝枯败的红梅放下。
“皇上,那株梅树死了。”
沈君珩坐到床边:“病中不宜多思。你若喜欢梅树,朕以后让人给你再种一些。”
姜念芙沉默了一瞬,才艰涩问道:“可臣妾在树下发现了麝香。”
她缓缓抬眸:“皇上可知咱们的孩子就是因此而亡的?”
十指蜷在一起,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只要沈君珩否认,她便信。
但沈君珩数次张口,终究沉默不语
姜念芙的心瞬间沉入冰川:“皇上,难道您就如此厌恶那个孩子吗?”
沈君珩似是不忍,拉过她的手:“以后嫔妃生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
姜念芙怔怔地抽回:“那也是你的孩子,那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便没有一点伤心之情吗?”
沈君珩触及她眼中的埋怨之色,不由得含怒起身:“朕已经给了你全天下女人都想要的尊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君王以社稷为重,朕以为你会理解,是朕高看你了!”
说罢,他直接拂袖而去。
屋外的风雪大作,吹进了姜念芙眼底。
是她错了……
错在相信了他的年少情深,落得满目荒唐……
那日后,沈君珩再未来过。
云枝说这段时间他都在陪着伤愈的乌兰绮。
姜念芙听多了,慢慢地她发觉自己连伤心都不会了。
不久后,冬至。
宫妃按例接见家人的日子。
这天,是姜念芙唯一期盼日子。
她早早地在凤藻宫门口等待,直到瞧见姜父进门的那一刻,眼眶便红了。
“父亲!”姜念芙像小时候一样埋在父亲的怀里。
姜父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芙芙瘦了。”
短短四个字,让姜念芙眼眶微湿。
“来之前,为父听说了你在宫里的事情。”
姜父声音和蔼:“芙芙,现在的你是大沈皇后,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知道了吗?”
“姜家一生忠心大沈皇帝,你的夫君,他的任何抉择都不会错。”
姜念芙眼底含泪,怔怔望着父亲鬓白的发,忽然觉得自己不孝。
姜家长子战死沙场,她入宫为后,多数时候都是姜父撑起了一切,让她有了在后宫立足的资本……她不能再让父亲担心了!
将酸楚咽下,姜念芙轻声答应着:“女儿知道了。”
姜父心疼她的懂事,粗糙的手抚着她:“芙芙,父亲为你骄傲。”
送走姜父后,连绵不绝的大雪终于停了。
姜念芙走到当年种着梅树的地方,定定站了许久。
将手里的盒子埋在了树根下的土坑里。
盒子里,是一株残败的红梅,和昔日她为孩子做的衣物……
哪怕双手因此被冻得通红,也浑然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黑色的皂靴缓步走入视线里。
沈君珩珩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皇后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姜念芙悄然止了动作,喉咙沙哑:“臣妾不敢。”
沈君珩极其厌恶这样的姜念芙,因为以前爱他的那个姜念芙总是沈柔爱笑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
心中微怒,沈君珩的声音在珩风里格外冰冷——
“朕已经下旨册封盈妃为盈贵妃,代你掌管凤印,处理六宫事务!”
第六章
姜念芙双睫一抖,随即又恢复平静。
“臣妾……这就去取凤印。”
转身朝殿内走去。
珩风将她繁复的宫装吹起。
沈君珩这才发现,姜念芙真的瘦了很多……
片刻后,姜念芙拿着凤印出来,交给沈君珩身边的宫人。
沈君珩莫名涌起怒意,声音冷硬:“你倒是大方。”
姜念芙心中苦涩。
皇后之位于她而言,更像是一把枷锁。
沈君珩见她不答,怒气更甚,径直转身离去。
只冷冷留下一句:“皇后便在凤藻宫安心养病吧,无事不用外出了。”
这便是变相的软禁了。
姜念芙一句话未说,垂眸行礼送别他离去……
将近年关,各宫内都开始热闹起来。
只有凤藻宫安静得犹如冷宫。
云枝跪在躺椅旁,轻声哀求:“娘娘,您吃一点吧……”
姜念芙无力地挥挥手让她下去,怔怔望着眼前飘落的雪花出神。
突然,云枝去而复返,脸上满是焦急:“娘娘,有人说老大人通敌叛国,现在已经下了大狱!”
姜念芙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备轿,去乾元殿。”
大雪纷飞,珩风扑面。
乾元殿。
姜念芙刚要进门,便被宫人拦在殿门口。
“盈妃娘娘在里面伴驾,娘娘,您请回吧。”
姜念芙咬紧下唇,一撩裙摆在雪地里跪下:“本宫便在此跪到皇上愿意见为止。”
宫人们闻言面色为难,劝也不敢劝。
直到夜幕降临,乾元殿的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姜念芙膝盖针扎似的疼,眼前一阵阵晕眩。
她不得不咬住舌尖来保持清明。
唇间斑驳,满是血迹。
宫人不忍,又进去通传了一次。
片刻后,门终于被打开了。
姜念芙猛地抬头,正对上沈君珩冰冷的眼神。
“才几日不见,皇后真是越发没规距了!”
姜念芙呼吸轻颤,膝行数步跪到沈君珩跟前:“皇上,臣妾的父亲绝不可能做出通敌之事!”
沈君珩眸光冷沉地扫过她:“是真是假,朕自会查清楚,轮不到你来置喙!”
乾元殿内烛光灼灼,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光带。
就像一道永远也跨不过的鸿沟。
姜念芙抬起盈满泪的眸子,沈君珩不为所动:“姜念芙,自你嫁给朕那日起оазис,姜家的事便再与你无关。”
“你若不是朕的皇后,姜家出事必会牵连于你,还不知足?”
姜念芙颤着手抓住了他的龙袍一角:“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