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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作坊好啊，回头可以往西边的富恒府卖，其他分号都没白城近，也就没法跟他抢生意。养殖场可以直接对口肉干作坊，多的蛋还能卖出去，四方楼就是个好选择。

怪不得早些时候就来信让自已看地盘呢，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幸亏他没有偷懒，提前把地方定下了，隔壁掌柜倒是舒舒服服过大年，前两天才在四处瞎找。看来，这次的新管事八成要落到自已头上啦。

于是，面上笑容更加恭谨到位。

林曼又朝黄小弟招手：“来，我带你去见你的新师傅。他愿不愿意收你我不确定，不过，手艺肯定能学到点。至于学多学少，就要看你自已了。”

无人留意处，黄嫂母子交换了个眼神，都露出了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真好，幸亏她们没走。

第566章 八个人

黄小五的新师傅不是旁人，正是小秦大夫。

去年家里出事，他们孤儿寡母被撕下仁慈假面的主家远远发卖，还灌了药。不只是坏了嗓子，还险些让黄小五高烧病亡。好在他熬了过来，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来买人，提及他们这对老弱病残时有些嫌弃，便生出装傻的心思。

一个哑巴加上同样失声的傻子，主家一定就放心了，也不用怕被卖到一些腌臜地方，做苦力什么的都比那等境地好。没曾想他们运气不错，竟遇到了如今这位女东家。

在白城安定下来后，黄小五不愿继续装傻，慢慢变得正常起来，现在在外人眼中就是个大病后遗症逐渐恢复、比普通孩子反应慢一点、并不算太笨的可怜孩子。

他给林曼的印象也大致如此。

虽然不够聪明，学正经医术是不太行了——他们不会在白城待太长时间，这点时间教不来，小秦大夫也未必愿意教——但，学点鸡鸭相关的医学常识还是可以的嘛。

鸡鸭们病了，又不需要诊脉什么的，主要就观察它们体温、呼吸是否正常啦，眼睛、口鼻有无奇怪的分泌物啦，还有肉髯、羽毛、皮肤、爪子乃至粪便等。这些都是外在表征，只要用心记忆常见病的症状，再搭配一本养鸡指南小册子，对症下药就行了。

林曼还打算把人工孵化的技术教给他，当然，不只是他，还要教给养殖场的其他员工。

黄小五年纪不大，干不了重活，厨房活计相对轻省，养鸡鸭也算不得繁重，林曼心里没有压榨童工的负罪感。对这种没法读书、没资本在家玩玩具的孩子来说，不给他们干活的机会才是苛待呢。

林曼过问完白城员工们的表现，又亲眼观察过一遍，心中还算满意，直接把招新名额给出来，让他们举荐亲朋好友来帮忙。不过有前提条件，来的人不能偷奸耍滑，一旦发现就把那人和举荐人一并炒掉，若有违犯律法的还要送官！

男女伙计们刚拿到开年红包的欣喜还没过去，就得了这个好消息，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再也不羡慕黄嫂母子了，下了班纷纷去找人拉过来面试。

最后总共选了七人出来，都是原本员工的丈夫、妻子、姐妹兄弟什么的，大都是近亲，只有一个孤儿引荐了他家的老邻居，交情很深厚的那种。反正，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一提溜就是一串，不用怕找不到人。

加上黄小五就是八人，放到养殖场里，差不多一边两人，分管鸡鸭鹅和猪。

这八人当中，林曼又挑了其中最细心谨慎的三人（黄小五依旧符合标准），教他们人工孵蛋，又让八个人都来听小秦大夫的兽医学讲座。

比较麻烦的是，这八个人都不怎么识字，只有年纪最小的黄小五认得一些常用字，是这大半年来跟脾气不错的掌柜学的。可惜，他不会说话，沟通存在障碍。

这导致她准备好的小册子没处发，只能先放在管事那里管着，让八个人抓紧时间死记硬背，记不住时再去问识字的管事。

跟八个人一样，这管事也是个关系户，是点心铺子掌柜的堂弟，跟亲兄弟差不多的关系。

掌柜的倒是想兼职，林曼没给他这机会。养殖场事情可不少，整天在鸡鸭鹅猪群里转悠，难免一身怪味，总不能转头又去点心铺子做买卖，叫顾客们大倒胃口。

那些有钱人最挑剔，得不偿失就不好了。

以后的作坊倒是可以让他兼管，掌柜的得了准信，便高高兴兴把堂弟塞了进来。

小秦大夫万万没想到自已被高薪雇佣的用处在这事上面，一开始还有点不乐意，后来被林曼灌过一通鸡汤，居然也想开了。反正林曼不限制他给人看病，他完全可以两手一起抓，闲暇时给人义诊积累经验嘛。

至于兼职兽医的事，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这白城好歹还是个州呢，居然穷嗖嗖的，比新平县还不如。好歹后者离府城近，交通还算便利，经济不至于很差，比离府城二三百里的白城强多了。

这次来的八个人里还有两个面黄肌瘦的，明显是长期吃不饱饭，饿的。能教他们多一门手艺，今后日子多少能好过些。

知道这次的机会难得，自已今后表现还关系着引荐自已来面试的家人前程，这些人个个都表现得十分卖力。

他们年纪都不大，最老的一个三十来岁，记忆力绝对不差。不识字，看不懂册子，他们就靠脑子记，嘴里念念有词地背，还三三两两地结成对彼此考问、相互提醒，竟也将林曼和小秦大夫教的东西记得七七八八。

兽医学复杂些，要记很多东西，比如病鸡的粪便就有很多种可能，再搭配上其他症状，就有可能是十好几种不同的疾病，对症的药也不同。相比之下，人工孵蛋什么的真是太简单了！

甚至有人琢磨着，今天回家就找几颗种蛋试试，放在灶间的架子上。那里暖和，每天翻一翻，指不定真能孵出小鸡来呢。

结束一天的教学，八个人各回各家，黄小五也回到离点心铺子不远的新家里。

得知东家真让人教儿子治兽病的法子，黄嫂激动得眼泪汪汪，一手拉着黄小五，另一只手手背不住往脸颊上抹。

两母子比划惯了，简单几个手势表情就能理解对方意思。

黄小五看得出来，母亲的意思是，让他好好学本事，以后不管是给东家做事、还是自家养鸡鸭、亦或是帮别人家的鸡鸭看病，都能靠自已养家糊口，不怕饿死，也不用走其他捷径。

二月将至，早春的夜晚依旧寒冷，屋里没有火炕，角落里点着炭盆。

黄小五眼眸沉沉，盯着里头明灭的火炭，想着远在千里外的父亲。

明明过去最痛恨海盗的是他，教他要踏实做人、别走上歪路的是他，现在做了海盗头子的也是他，这算什么？

就算当时情不得已，难道就半点洗手上岸的机会都没有？

哪怕一遍遍回忆着那两位叔伯劝他们时说过的每句话、每个表情、每个眼神，努力分析辨别着真假，却都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结论。

他们刚开始或许是被逼无奈，现在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说起原本他们攒十年都攒不到的钱财时口吻平淡，聊到如何避开院子里其他人的视线逃走轻车熟路，甚至其中一人还提出下药的计划……

可想而知，他们在那条路上已经越走越远。

如果没有这半年的经历，或许他还会开开心心跟着回去投奔他爹，但现在，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更隐秘的想法是——

如果女东家知道他们想走，要自赎其身，肯定不会阻拦，最多留他们多一段时间，至少要等调拨人手过来支援、或是这边的学徒快速成长到能独当一面才能放人。

可，要是将来他们的真实去向被女东家知道，肯定会瞧不起他们的吧？

怀里的银豆子揣了两天，被捂得暖意融融。虽然轻飘飘的，却比两位叔伯带过来照应他们生活的两只银锭子更加贴心。

想到银锭子可能的来路，黄小五神色更加晦暗。

手中火钳无意识地拨动着火炭，哔啵轻响像火星子一样落在心头，滚烫的热。

黄嫂想的没儿子多，她只是单纯觉得这样背弃女东家不好，要回去，至少也要过个两三年，努力偿还够了这份恩情再说。

至于丈夫的事，她一个女人没法改变他的意志，又能做什么呢？只能是默默祈祷，神佛保佑丈夫平安、不要被官府抓到罢了。

第567章 瓷窑

地方既已选定，养殖场就热火朝天动起工来。

要搞人工孵蛋，就得挖地暖，建孵化室。

火炕这一新鲜事物在去年秋天出现，不止在新平县和府城一带风靡，其他州县也听说了消息。有跑去新平偷师学艺的，或是正儿八经掏钱拜师学艺的，还有要请魏成水回去给自家砌炕的。总之，一时间供不应求。

魏成水吃不下那么大市场，得到林曼许可后，便把手艺教给个别心诚的外地人，当是收徒。其中，白城有个工匠特地过来学了，回来后还在本城大户们身上赚了不少钱，省着点花下半辈子都不愁养老了。

冬去春来，要砌炕的顾客越来越少，这工匠本以为要再等大半年才能重操旧业，没想到突然有大生意找上门，主家还跟他师傅是亲戚！

于是，干起活来特别卖力，还不好意思开高价，只意思意思报了个偏低于市场价的数字。

除了地暖小分队自已的人手外，挖土、搭屋舍等工作也需要人，就近在周边村子招工。

按天计薪，中午还包一顿饭，咸菜窝窝头配大骨头汤，汤里还有碎肉，放了生姜，喝起来暖洋洋的，干活都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