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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整个人都被强大的引力吸入了一片黑暗里，再亮起来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从小长大的那个家里，爸爸正坐在对面，神色温柔地看着她。

母亲走得早，父亲又当爹又当妈一手把她拉扯长大，她终于有能力孝敬他的时候，他却离开得那么突然。

付智妍鼻尖突然间酸涩起来，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去触碰这个世上自己最亲的人。

手心空空，摸不到，对面的人好像只是一个影子。

付智妍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父亲急忙开口，像小时候那样哄她：“心心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这哄小孩的语气逗得付智妍忍不住噗嗤一笑：“爸爸不是说，心心是最漂亮的吗。”

父亲包容的笑着点头，他伸手指了指付智妍的肚子：“我的小外孙，心心不喜欢吗？”

付智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头：“喜欢，但这是汤启睿的孩子。”她眼眶红红，语气哽咽：“要不是他不愿意给您做手术，您也不至于走得那么匆忙。”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爸爸只是希望，我的宝贝女儿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汤启睿在付智妍家楼下停车，转头就看到她眉心皱成一团，他伸手想帮她抚平眉间的皱着。

手刚碰到她的脸，付智妍就睁开了眼。

她眼中闪烁着迷惘和隐隐约约的泪光。

汤启睿轻咳一声将手收回，付智妍调整座椅，坐起身来。

“孩子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男人的声音响起。

付智妍想起梦中父亲的脸，手紧紧捂着小腹，轻嗯了声：“没有。”

汤启睿颓丧地收回视线，从后座拿出一袋药，声音沙哑：“这是你这一阵子的阻断药，你记得吃，会有些副作用，你好好休息，一日三餐我会安排。”

付智妍应下，接过袋子下了车。

看着汤启睿的车越驶越远，付智妍眼眸闪烁，神色复杂。

她刚刚说了谎，自己其实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因为父亲的事情，她无法再坦然地和汤启睿在一起生活，但是孩子的确是无辜的。

第21章

她拿出手机，给妇产科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取消了流产手术的预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付智妍都乖乖地待在家里，吃阻断药、养胎。

虽然阻断药的副作用明显，但好在对胎儿影响不大。

在家休息的时间，她并没有闲着，将现在这套房子挂到了网上。

父亲原先住的那一套，付智妍没动，因为那里面有父亲的气息，她舍不得。

这套房子地段、户型都很好，这些年行情涨了不少，很快就有买家愿意出高价购买。

这些钱足够她安稳出国，去把孩子生下来。

签完购房合同的这天，医院的检查结果也已经出来。

没有感染。

汤启睿下班特意过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或许是听说她取消了流产手术，所以他认为付智妍的心还有转圜的余地。

男人心情特别好，专程去买了一大堆付智妍爱吃的菜，亲自下厨叮叮当当做了一整桌美食。

二人难得如此平和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虽然不说话，但气氛也是和谐的。

付智妍垂眸看着碗里汤启睿给她夹的菜，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挑出来。

男人看着她一口口吃了下去，嘴角不自觉上扬成一个轻快的弧度。

晚餐吃完，汤启睿熟练地将厨房收拾完，又泡了杯热牛奶放在付智妍面前，才转身离开。

付智妍手里拿着一本书，半个小时一页都没翻动。

直到汤启睿换好鞋站在玄关门口对她说：“我走了。”

她才抬眼深深看向他，张了张唇：“好。”

“咔嚓”，关门声响起。

付智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窗外，天色阴阴沉沉的，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架势。

两天后，付智妍将房子钥匙交给下一任房东，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承载着许多欢笑和眼泪的房子。

上飞机之前，她特意去了趟医院，到了妇产科拜托同事。

怕人家不同意，她讲明了自己内心的纠结。

同事面色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抿抿唇点头：“好，如果他问起，我就这么回答。”

付智妍再三道谢，随即离开。

普外科人人都知道，林主任最近的心情不错，那张冰山脸仿佛有了融化的迹象。

纷纷都在猜测，林主任这是和宋主任和好了。

汤启睿最近的确心情很好，因为付智妍这几天对他和颜悦色的，再也没提过不要孩子的事情。

这是今天最后一台手术。

他盘算着待会下班，要去买些什么菜，回家做给她吃。

付智妍肚子里有宝宝，营养一定得跟上。

每当想起，这世上即将诞生一个小生命，这个小生命又是由他和付智妍的血脉凝结而成，他都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经过护士台时，听到有小护士在讨论：“今天我在妇产科看到宋主任了。”

另一个瘦瘦的小护士不在意地回答：“宋主任不是怀孕了嘛，来产检的吧。”

汤启睿脚步顿住，他神色一凛，转了个方向朝妇产科走去。

“付智妍今天来妇产科干什么了？”

妇产科医生看着眼前这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声音都有些发抖。

汤启睿听到她说：“来做了流产手术。”

第22章

短短几个字，顷刻间让汤启睿感觉到天崩地裂。

他来不及再说些什么，转身就朝车库跑去。

来到付智妍家，急促地敲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是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妻。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神情焦急的男人，眉头微皱：“请问你找谁？”

汤启睿抬眼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是付智妍家没错，他气都没喘匀问道：“付智妍呢？”

夫妻俩恍然大悟，警惕的神色放松了下来：“你找宋小姐啊，她把房子卖给我们，听她说好像是要出国，你是她什么人啊？出国这么大的事她没告诉你吗？”

汤启睿神色怔愣，他追问：“你们知道她要去哪个国家，什么时候走吗？”

夫妻俩连连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她没说。”

汤启睿眼睁睁看着门在眼前砰一声关上，失魂落魄地下楼回到车里。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显得格外寂静。

汤启睿拿出手机，第无数次拨打付智妍的电话，显示未接通之后。

他翻开通讯录，找到张笑笑的号码拨了过去。

张笑笑疑惑的声音很快传来：“林主任？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汤启睿嗓音紧绷：“付智妍走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张笑笑下午的确见过付智妍，但她只说自己要走，去哪里却没说。

“不知道，她没跟我说。”

听她的语气，的确是不知道。

汤启睿嘱咐张笑笑，有付智妍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然后就失落的挂断了电话。

机场，候机室。

付智妍带着随身的行李等待登机，她东西不多，加上托运的那部分也只有三个箱子，她打算其他的到了国外再重新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