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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桑婉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回荡着裴凛安 说的“死刑”。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可能，秦淮呢……他为什么不通知我今天开庭？”
裴凛安 面无表情：“是我让他别告诉你。”
“无论你来不来，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不管上诉几次都是一样，你必须接受。”
杜桑婉难以置信：“裴凛安 ，那是我爸！你怎么能让我错过他的庭审？！”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机会！
骤闻噩耗的痛如刀穿透肺腑，杜桑婉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也跟着一阵阵发黑，最后栽倒在地，再无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杜桑婉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才发现自己在酒店房间里，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柜子上留着张纸条：“好好休息”。
是裴凛安 的字迹。
杜桑婉愣了好一会儿，接起了电话。
没想到对面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声：“清清……”
杜桑婉眼眶一红：“爸！”
她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说起。
“你不要急，先听爸爸说。”林世汉声音沙哑，“这条路是爸自己选的，爸认罪，你不要怪裴凛安 ，他也是职责所在，爸爸这辈子马上就要结束了，除了你，没什么放不下的。”
“爸爸只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杜桑婉心如刀锯，泣不成声：“爸，我不要他了，我只要你……”
“清清，爸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7
话落，听筒里便没了声音。
“爸？爸你说话啊！爸！”
杜桑婉担心又害怕，一边喊着，一边慌乱起身往外走。
匆忙间，膝盖撞在柜角，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剧烈痛意从膝盖钻入心脏，杜桑婉脸色一白。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裴凛安 的声音：“杜桑婉？你怎么了？”
杜桑婉忍着痛，声泪俱下：“裴凛安 ，我想见我爸，我想见他！”
“我求你让我见我爸一面好不好，就一面，一眼也行，我求求你了……”
手机里静默一瞬，传来裴凛安 冷酷的拒绝：“不行。”
接着“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杜桑婉呼吸一滞，手忙脚乱的回拨。
可无论打了多少次，都只有一道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她忍着疼，匆忙赶去警局，想当面求裴凛安 让自己见父亲。
可没有申请，门卫将她拦在了门外。
杜桑婉淋着大雪，一直等，可等到夜幕降临，都没能等到裴凛安 ……
再见面时，是在火葬场。
从裴凛安 手里接过骨灰盒那刻，杜桑婉的世界骤然坍塌，只剩死寂。
她抱紧盒子，在裴凛安 复杂的目光里沉默离开。
郊外墓园。
杜桑婉跪在母亲的墓前，风雨侵蚀的石碑上面又多刻了一行字——林世汉之墓。
杜桑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眼泪却先落下来，满口咸涩。
“爸……女儿不孝，你养我这么大，我却连墓地都买不起，还要打扰妈妈的安宁，才能让您入土为安……”
除了风声，无人回应。
杜桑婉流着泪，将自己曾经撕开的那张全家福，颤着手拼在一起。
照片里的父女终于重逢，可她却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永远失去了重逢的机会。
无尽悔恨和痛苦快要将灵魂撕开。
杜桑婉将破碎的全家福紧捂在心口，绝望恸哭。
如果自己没有爱上裴凛安 ……一切会不会不同？
这时，墓碑前突然多出一束白菊。
沈执与蹲下来抱住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杜桑婉感受他怀抱的温暖，干涸的眼眶又被泪浸染得滚烫：“执与哥，我想回家。”
沈执与红着眼允诺：“好，我带你回家。”
不想刚起身，纷踏的脚步声接踵而至，为首的正是裴凛安 ！
杜桑婉还没回神，就被粗暴的从沈执与身边拉开。
而沈执与则被人死死按在地上！
第10章
杜桑婉泪痕未干，满脸惊慌：“裴凛安 ，你干什么？！”
裴凛安 拿出证件：“沈执与涉嫌行贿，现依法拘捕。”
这话如刀剜进杜桑婉满目疮痍的心，她茫然的看向沈执与。
却见他默认般的垂下了头：“对不起楚眠，我还是没能让你见到林董。”
杜桑婉一怔，终于明白沈执与这些天的消失是去做了什么。
她哽咽着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

沈执与被押着，狼狈不堪，但还是朝杜桑婉温柔笑着：“别担心，我……”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海城公安强硬的押上了车。
裴凛安 扫过林氏夫妇的墓碑，越过杜桑婉时，说了句：“节哀。”
然后匆匆上车，疾驰而去。
红色的汽车尾灯染红杜桑婉的眼，凛冽的寒风吹散了最后一丝温暖。
杜桑婉彻底家破人亡，孤身一人。
她站在父母的墓前，僵滞了好久，才抹去脸上的泪，再次去找了秦淮……
三天后的下午，杜桑婉在看守所见到了沈执与。
两人隔着厚厚的玻璃对望，沈执与眼底布满了青色，下巴上也长出了粗粝的胡茬。
杜桑婉抿了抿干涩的唇：“执与哥，我找了秦律师，他会帮你的……”
沈执与摇了摇头：“楚眠，做这些之前我就想好了后果，不过是坐五年牢而已。比起这些，我更担心你。我给你准备了去法国的机票，你离开裴凛安 好好生活，等我出狱了就去找你。”
五年牢而已？他说的轻描淡写。
杜桑婉却鼻尖发酸：“执与哥，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沈执与将手覆在玻璃上，描摹杜桑婉的脸：“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隔着玻璃，杜桑婉对上他担忧的眼神，最后含泪点头：“好，我答应你。”
这时，耳边传来狱警的催促：“探视的时间到了。”
杜桑婉看着沈执与被拉走，直到看不见他身影分毫，才起身离开。
看守所外，阳光刺目，冰雪消融。
杜桑婉忽而想起父亲打来的最后一通电话，也是叫自己好好生活。4
她会听他们的话，好好生活，离开这里。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忘了裴凛安 。
偏偏此时，耳边传来裴凛安 的声音：“杜桑婉。”
杜桑婉转头看他，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严警官，还有事吗？”
疏离的称呼让裴凛安 心里有些不悦，他剑眉微蹙：“抓捕沈执与那天，我不知道是你爸下葬的日子。”
“你知道，就会换个日子吗？”杜桑婉反问。
裴凛安 沉默了一瞬，语气坚定：“不会。”
杜桑婉早知道，也早心如死灰：“那又何必解释？你有你的职责，我不怪你，也……做不到再爱你。”
“裴凛安 ，以后……别再见了。”
说完，杜桑婉阔步离开。
裴凛安 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抚上钻心的胸口，分不清是为了什么在疼。
……
回到酒店，杜桑婉拿到沈执与留下的机票，就去了心理咨询室。
咨询室内，杜桑婉开门见山：“医生，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帮我……忘记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医生没有多问，答应了下来。
杜桑婉躺进沙发里，慢慢闭上眼。
关于裴凛安 的一切如电影在脑海中划过，最终化为泪水从眼角滑落。
裴凛安 ，如你所愿，我终于要忘记你了……
彼时，警局审问室。
裴凛安 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酸痛难忍。
他看着沈执与，本来要问询行贿的事，却突然话锋一转：“你和杜桑婉是什么关系？”
沈执与从容的面色一变，手指紧握成拳：“裴凛安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如果不是你，我和清清早就结婚了，她也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
裴凛安 脸色骤沉，手里的审讯笔“啪”的一声从中间断开。
觉察到他的怒气，严方念连忙按住他的手臂：“哥，我来吧。”
裴凛安 冷着脸起身，摔门而出。
走廊里，他心烦意乱，罕见的点了根烟，临窗看外面的夜色。
不知道此时，杜桑婉在做什么。
鬼使神差，裴凛安 拿出手机拨通了杜桑婉的电话。
不料拨了几次都是空号，其他联系方式也都已经被拉黑。
裴凛安 皱紧眉头，叫住路过的下属：“查查杜桑婉。”
下属不明所以：“关于她的部分不是查过了吗？为什么还查？”
为什么？
裴凛安 说不出，最后他摁灭指尖的烟：“算了，不用查。”
接着转身下楼，走进无边的夜色中。
……
三年后，海城山区的一所小学内。
裴凛安 手里有桩案子，牵扯到这里的学生。
校长笑着将裴凛安 引到三楼：“严队，您要问的学生在五年二班，我还有事，就不陪您去了。”
裴凛安 颔首，独自上楼。
刚进楼道，就听见教室里传来郎朗读书声中夹杂着一抹熟悉的声音。
他身形微滞了一瞬，就快步走到五年二班门口。
等看清讲台上的人时，彻底僵在原地。
裴凛安 抿了干涩嘴唇，喊出那个藏在心底三年的名字。
“杜桑婉。”
教室内。
被他唤到的人茫然抬头，眼里满是陌生：“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
第11章
教室门口。
裴凛安 仿佛被钉在那里，一贯冷静锐利的双眼里罕见的露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整颗心像被揉捏过，一团乱麻。
她不认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