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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在家楼下的傅铎以及在那栋破旧楼房里的傅铎。
每一个几乎都是带着质疑和审视。
他面上杀伐果断,实则是个连自己心都摇摆不定的烂人!
傅铎深吸一口气。
他无从反驳。
或许每次见到陶曼,他都会有一瞬间的怀疑。
但,他不敢去质疑亲生父母。
谁会用命去诬陷他人?
只是到头来,老天爷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从始至终,错的只有他。
他艰难开口:“我会弥补你们。”
陶年纶没有说话。
傅铎道:“我会让人核算经济上的补偿,以后傅家的股份也会按照比例转到你的名下,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和你妈妈在一起。”
他已经有了妻儿。
他不能再对不起姜丹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陶年纶嗤笑出声。
经济、股份——
他不稀罕。
但惟独最后一句落在他耳朵里简直伪善到了极致。
“你以为你是谁啊?旧社会的皇帝吗?你说走就走,说要在一起就在一起,我们不稀罕!”
“别装作一副深情几许的模样,如果你真的对新婚妻子负责,你还来京市做什么?”
“这头对不起,那头放不下,你和曾经的你,没什么两样!”
就像是要应验陶年纶的言灵一般,傅铎还来不及反驳就接到了电话。
他当即脸色大变,快步走出茶楼。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陶年纶深吸一口气,额上的青筋直跳,唯恐吓到秦景宁,便找了个借口回避。
宁宁手里的糕点都差点掉了。
这么多年,陶年纶都已经长成这样了?
那嘴巴和机关枪似的,杀伤力极强。
“嘿!宁宁!”
屏风上头露出张精致又野性的面孔,秦景宁浑身一颤,嗔怪道:
“燕燕姐,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只见秦燕燕趴在屏风上,玩味地看着她。
带着孩子实在是太累了,偏偏这几个都是狗都嫌的年纪。
光说曦曦,才走几步,就发嗲要人抱,他们几个胳膊都快断了,只好赶紧找个地方休息。
好巧不巧,就和他们坐隔壁。
方才的对话不说全部,但燕燕等人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谁也没料到陶年纶居然还有火力全开的时候。
戴于浩的声音也不大不小地传来:“那家伙在学校里和书呆子似的,不是研究室就是图书馆,没想到连亲爹也敢怼。”
“前十年人间蒸发,出现了又不认,现在才找来,算哪门子爹。”
安安及时补上一刀。
秦燕燕“啧啧”两声,怜悯地看向宁宁。
“你确定还要追这男人?”
“我看他像个疯批。”
简直杀红了眼。
就刚才傅铎出去接的电话,绝对和他的新婚妻子有关系。
搞不好陶年纶还留了后手。
势必是要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谁知宁宁动了动嘴,把口腔里那块糕点咽下去之后语出惊人:
“疯批好啊。”
“我喜欢。”
别说疯了,就是陶年纶今天出手打了傅铎,宁宁恐怕都会叫好甚至上前帮忙。
坠入爱河的女人果然是盲目的。
秦燕燕一拍脑门,表示没办法捞了。
先回来的是傅铎,他满身的戾气,宁宁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防备地看向对方。
待到陶年纶回来,傅铎审视地看过去。
前者顿了顿,并未有所动摇。
“信,是不是你送的?”
什么信?
陶年纶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却没有直接说话。
他落座时微微侧身,隐约将宁宁护住。
傅铎深吸一口气,似乎很是难受,但最终还是没有爆发出来,只是从牙缝里挤出话:
“我太太流产了。”
“有人给她寄了一封信,是你的照片,还有一些话。”
宁宁急了。
“傅叔叔,你才刚刚找过来,再快的信也不能一下子就飞过去啊?!”
他这不是赤裸裸地怀疑陶年纶吗?
陶年纶才不是那样的人!
傅铎没说话,只是与陶年纶四目相对。
两个极为相似的男人谁也没有让着谁。
陶年纶挑眉,“老天有眼。”
“年纶,孩子是无辜的。”
“我也是无辜的。”
他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
“这么大的事情我看傅总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免得那头又解释不清了。”
“毕竟没有人会和我妈妈一样傻,苦等十几年就为了一个解释。”
“至于您说的补偿,我不需要,也不稀罕,我要你一直煎熬,一直苦恼,一直后悔却无处反省,无人原谅。”
陶年纶起身,看着桌上还剩下的几个盒子,低声询问:
“这些还要吗?”
上一秒还是阴暗处的毒蛇,此刻却像是山间清泉。
宁宁耳畔还回荡着方才燕燕对陶年纶的评价。
还真的——挺疯的。
不过她真的很喜欢!
宁宁愣愣地摇头。
“剩下的都不好吃……”
陶年纶拿起来胡乱地塞进嘴巴。
他从来不浪费粮食。
在傅铎复杂又难以ʝʂɠ言喻的目光中,陶年纶领着宁宁离开。
踏出雅座前,他看着傅铎的背影一字一顿道:
“傅铎,你这种人,只配孤独终老。”
第432章 一路顺风
孤独终老。
或许曾经的傅铎是不怕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心如死灰,不再会因为旁人掀起波澜。
但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极难说清。
傅铎以为自己放不下陶曼,但最后只剩下爱恨纠葛、难以诉说的情绪。
他以为自己不敢再爱人。
姜丹妮却闯入了他的世界。
傅铎现在觉得孤独终老是对他最恶毒的诅咒。
这句话从他亲生儿子的嘴巴里说出来。
都是他自找的。
即便是姜丹妮那头的情况紧急,傅铎也只能托人定了最快发的船。
在此间隙,他拨通了陶曼的电话。
“您好,无忧慈善基金会秘书室,请说。”
接听电话的是一个陌生女孩。
傅铎对于陶曼的了解只剩下办公室的电话而已。
他语气艰涩道:“我找陶秘书长。”
许是怕那人拒绝,傅铎又解释道:
“我是港通建工的傅铎。”
虽然没有进入理事会,但港通建工捐出的款项比孙泽华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姑娘也不敢怠慢,只说了句稍等,并没有将电话挂断。
很快陶曼就接听了电话。
“傅总您好,新年快乐,来电是有什么事情?”
新年快乐。
即便陶曼的声音很热情洋溢,但傅铎却在里面听不出一丝祝福的温度。
倒像是客套的寒暄。
“新年快乐。”他道。
“陶曼,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陶曼的手紧了一瞬。
她没料到傅铎打来是说这事儿。
原本以为傅铎是为了项目而来,她保持职业素养接听了电话。
否则她会直接拒绝。
只不过这句“对不起”的冲击依然不小。
傅铎还在说着:“年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是我误会了你,我为此抱歉,以后港通建工的股份……”
他说了很多。
关于歉意。
关于过去。
关于未来。
对于曾经,傅铎做出的解释只有“误会”,但他不懂,陶曼需要的是信任。
即便是二人相隔千里,傅铎却没有给她应有的信任。
就在她受伤最深的时候,还往伤口撒了把盐。
原本陶曼以为傅铎知道真相的时候她会很爽快。
但却食之无味。
毕竟她心底对傅铎已经没有多大波澜,无非是一些些近乎麻木的钝痛。
至于未来,他在电话里已经简短描述了对公司及私产未来的划分。
都没有少了陶年纶应得的那一份。
他并未询问陶曼的意见,而是决定无论他们娘俩怎么想,他都会余留出来。
“年纶大约是不会要的。”陶曼很是自信,“如果你执意要给,我会以我的名义直接捐给基金会。”
“傅铎,感谢你愿意直面过去。”
“但当年事情对错与否我已经不在乎了,迟道的正义变了味,我受的伤害没有人能弥补。”
“祝福的话我也说不出口。”
听着听筒里传出的汽笛声,陶曼知道傅铎又要远行。
在她和傅铎的短暂故事中,后者似乎总是突然出现,又总是离开。
陶曼留给了傅铎最后一句话:
“一路顺风。”
……
京市大街,华灯初上,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陶年纶和秦景宁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后者欲言又止。
她试图安抚陶年纶,可他怎么也不听,一门心思的闷头走。
一条街走到黑,又紧接着走入下一处繁华。
即便是常年习武的秦景宁都走出了一身薄汗,更何况是一直在研究室的陶年纶。
真怕他吃不消。
“陶年纶,我走累了!”
秦景宁大声地喊道。
如此反复三四遍,陶年纶才如同大梦初醒般停下脚步。
他报复了傅铎没错。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会让那孩子没了。
信不是陶年纶寄的。
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只是摘下傅铎那自以为是的架子,让他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误。
和其他人无关。
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孩子也算是他间接害死的。
秦景宁见陶年纶眼底仿佛有一汪浓到化不开的墨。
“不用安慰我。”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