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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麟双腿打颤，大冬天的已经出了一脑门的汗：“石璟哥……我，我坚持不住了……”

“再扎一炷香，下盘不稳怎么行。”

石璟咬了口栗子糕，习惯性地扯了一下梅朵的辫子，惹来一个怒瞪才笑着缩回了手。

顾菀姝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笑了。

这一世，好在她勇敢地求了和离，离开了萧启桓，离开了秦王府那暗无天日的牢笼，否则怎能看到这般美好的画面。

只一样，若娘还在……

顾菀姝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寞。

她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

刚踏进放进，顾菀姝便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她心一窒，朝声源望去。

“行止！”

第二十六章

顾菀姝赶忙放下药，冲过去将摔倒在地的景行止扶了起来。

她将炭盆踢开，免得他不慎被烫伤。

“没事吧？”顾菀姝紧张地上下打量着，生怕他伤了哪儿。

景行止眉眼带着丝窘促，似乎在恼怒自己在顾菀姝面前露出了无能的一面。

他主动推开腕处那只温暖的手：“没事，你去歇着吧。”

顾菀姝一怔，空落落的掌心让她心也随之空了瞬。

景行止俯身摩挲着捡起地上的一根签收进袖子，坐回了榻上。

他望向窗外，周遭的气氛也好似随着他的气息而渐渐冷冽下来。

顾菀姝掩去眼中的情绪，转身将药端了过来：“药好了，趁热喝了吧。”

“放在这儿吧。”景行止声音淡漠，却又带着微不可闻的隐忍。

他从不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即便眼睛瞎了，他也会保持着太子该有的威严和从容。

但被顾菀姝撞见自己的无措，这种感觉就像被挑开了遮羞布一样，只想逃避。

顾菀姝见景行止有意回避自己，也只能道：“那你记得喝。”

说完，她转身离去，却在门口停留了一下。

景行止挽留的话哽在喉咙，最后只能尽数吞了下去。

他收紧了手，眉目间染上一抹懊悔。

离开景行止房间后，顾菀姝心不在焉地走在长廊中，她望着外头的雪，心绪惆怅。

“姑娘？”

端着空盘子的梅朵迎面而来：“你怎么了？”

顾菀姝收回目光，坐了下来：“没什么。”

梅朵却不信：“奴婢跟在你身边三年，看得出来你有心事。”

闻言，顾菀姝眸光闪了闪：“因为想爹娘了。”

“姑娘应该是在想殿下的吧？”梅朵半猜半问道。

顾菀姝一怔，扭过身否认：“我想他干什么？”

梅朵绕到她面前，看着那满是紧张的双眸，忧心忡忡：“姑娘，奴婢斗胆说一句，与殿下过于交好，可能会让你身陷囹圄啊。”

顾菀姝眉一皱，并未作答。

她何尝不知道，但她没有办法，为了给娘报仇，为了能让唐微荷和萧启桓血债血偿，她只能选择景行止。

不过她宁愿跟着景行止面对各种明刀暗箭，也好过如同怨妇一般死在王府中。

重心不知何时偏离，顾菀姝抬头看着梅朵：“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有分寸。”

她这辈子左右是不会嫁人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把景行止的眼睛治好。

往后几日，雪开始化了，天也冷了下来。

景行止每日带着石璟出去巡查城外，每至酉时才回来。

顾菀姝几次想给他扎针都扑了个空，最后连叶麟都看出她脸上的失落。

这日，顾菀姝用过晚膳后，带着银针跑到景行止房外等着。

果不其然，刚入酉时，石璟便扶引着景行止回来了。

见顾菀姝守在门外，石璟讪讪笑道：“唐姑娘，你怎么来了？”

听见这话，景行止脸色微变。

顾菀姝看了眼景行止，没有说话。

石璟顿觉不妙，立刻告退溜走了。

景行止听这飞快离去的脚步声，神情僵了瞬。

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若殿下觉着不需要我了，我即刻动身回京城。”

第二十七章

檀香在房中萦绕，烧红的炭“呲呲”响着，红烛跳耀的火苗映着各怀心思的两人的脸。

顾菀姝坐在椅子上，余光望向榻上的景行止。

景行止面朝棋盘，耳朵却时刻听着身后之人的动静。

两人这样僵持着已经有一炷香，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动。

终于，顾菀姝率先开了口：“想来殿下也看出了我对您的眼睛束手无策，辜负了殿下的期望，顾菀姝惭愧。”

疏离的语气让景行止心一刺。

她怎么会这么想？

顾菀姝见他不说话，眼底划过一抹落寞后起身：“既如此，顾菀姝告退了。”

说着，她迈开腿就要离开。

“站住。”景行止突然呵住她。

顾菀姝脚步一滞，忐忑地等待着他下一句话。

景行止唇线微动：“若要走，就再替我把一次脉吧。”

闻言，顾菀姝愣了愣，眉眼顿时多了分愠色。

她绷着脸走了过去，坐下后将手搭在景行止的腕上。

她深吸了口气，静下了心。

脉象……有些急，不似之前那般平稳，但没有太大的毛病。

顾菀姝暗自松了口气：“殿下一切安康。”

她正要撤回手，却突然被景行止反手攥住。

“你……”

景行止冰凉的指尖按压了几下她的手腕，声音有些沙哑：“你的脉象告诉我，你在生气。”

顾菀姝面色一怔，又觉好笑：“殿下也懂医术？”

“不懂。”但我懂你。

景行止放轻了力道，却没有完全放开她。

顾菀姝紧抿着唇扭过头，不再答话。

她的确在生气。

景行止想不到自己也有斟酌字句的一天，他缓声道：“因为这几日的巡视，我的确是没能顾上你。”

顾菀姝没说话，眉头却又拧紧了几分。

没听见她的回应，景行止以为她还在为几天前自己冷漠的态度生气，心底犯了难。

他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自是不知道该如何让她消气。

景行止欲言又止，许久后才生硬地吐出几个字：“那日是我的不是，你别气了。”

顾菀姝眼神一怔。

谁能想到夏国当朝太子竟近乎低声下气地对一个女子求原谅，估计说出去都没人信。

她转头看向景行止，见他原本空洞的眼中映着烛火的光辉，明亮而真挚。

顾菀姝心不由一软，叹声道：“那日的事我明白。”

她看了眼桌上的银针：“你事务繁忙我也知道，但再忙也不能不治病。”

这句话似是一颗蜜饯儿在景行止心中化开。

顾菀姝是在担心他的身体，他的眼睛。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他的心也跟着变软。

景行止眉宇间的愁色渐渐散去，轻轻松开了手：“那还是我的不是了。”

“自然。”顾菀姝也大起胆子来应了一句。

她起身去拿银针，让景行止坐好后将银针扎进他的穴道中。

目光随着穴道而移动着，最后不知怎么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顾菀姝眼底闪过一抹恍惚，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再看景行止时，不会去想萧启桓了。

“怎么了？”景行止问道。

顾菀姝回过神，下意识闪躲着他的眼神：“没什么。”

将最后一根银针扎进后，她立刻后退了几步，悄悄深吸了几口气才抑住狂跳的心。

顾菀姝看着面前的景行止，复杂的情绪又积在了胸口。

她不能动情，不能……

第二十八章

次日，景行止和石璟早早地去来了城外。

顾菀姝本想去唐将军祠祭拜一下，却被叶麟拦住：“棉棉姐，我这几天腰酸背痛的，你帮我把把脉好不好？”

叶麟特意嘱咐他，不能让顾菀姝去唐将军祠。

顾菀姝见他一脸痛苦的模样，笑道：“被石璟练了几天能不腰酸背痛吗？不用把脉，过几天就没事了。”

说着，她挎着装满纸钱和香的篮子就要走。

叶麟赶忙绕到她身前，软磨硬泡地求着让她把脉。

顾菀姝无法，只能给他把了一脉。

脉象平稳有力，比刚就他回来时好多了。

见她又要走，叶麟只能道：“棉棉姐，那儿有点远，你不识路会走丢的，等过几日我带你去。”

闻言，顾菀姝想了想，也觉是这个理，而且景行止的药也快没了……

她放下篮子：“那我出去抓药，你可不要乱跑。”

见她终于打消了念头，叶麟终于松了口气。

快要入春了，街上的人也跟着多了起来。

顾菀姝一边走一边看着路旁的吆喝的摊贩们，这里虽离京城很远，但繁华如京。

她抿唇叹了口气，觉着父亲想埋骨于此也是想看着这些他救下的人们过得更加好吧。

药铺。

顾菀姝拿了药后准备回去，但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折返了回去。

“老板，请问唐将军祠怎么走？”

听到这话，药铺老板脸色一变，摆摆手直言“不知道”。

顾菀姝狐疑地看着他，正想追问，老板却直接走开了，她也只能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又问了路边的摊贩，得到的都是和老板一样的回应。

顾菀姝揣着满心的疑问回了府。

午膳时，她看着叶麟，问道：“为什么我问他们唐将军祠怎么走，他们都说不知道？”

若说孩童不知道路无可厚非，可那些年级稍大的都是从敌军刀口下捡了条命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唐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