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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修良静静地注视着庄伯勋，“然后呢？跟舒夏翊有什么关系？”
“周展跳楼自杀之前，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是舒队，所以就有人说，是舒队逼得他跳楼自杀。”庄伯勋说着皱起眉头，似乎是很煎熬，他最后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把这个消息告诉调查组的人，就是昀哥。”
褚修良的脸色一变，立刻联想到关于那些肮脏的官场斗争，又觉得白昀桧不是那样的人，舒夏翊和白昀桧的关系也不是那么恶劣的关系。
庄伯勋看到褚修良变幻的神情，立刻明白他想歪了，连忙解释，“但昀哥没有恶意，调查组来的时候，他也只是实话实说，配合调查组工作而已。”
褚修良瞬间想起刚刚那两个地方搜查官话里的戏谑。
“因为最后一个见过周展的人，是舒夏翊，所以就产生了阴谋论吗？”褚修良的声音很沉稳，话语间透露着坚定，“因为舒夏翊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指挥官的人，所以很多人猜测是上级包庇了她。”
而举报这件事情的人是白昀桧——舒夏翊自己的队员，这很难不联想到职场暴力、官场内斗之类的丑闻，这不仅仅是舒夏翊一个人的丑闻，这是一队乃至整个特搜处总局的丑闻。
庄伯勋抿着嘴角，有些心虚，“……大概是这样……”
褚修良脸上的表情净是不平，差点就要骂出口了。
“还有一方面原因是，昀哥所说的，最后一个见过周展的人是舒夏翊，原话其实是听见他们在审讯一室吵架。”
庄伯勋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多少有点没底气，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小心地开口。
褚修良抱着手臂，没明白根源。
“吵架？”
舒夏翊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不至于跟人在审讯室吵起来吧。何况周展是她的搭档，怎么可能说吵架就吵架呢？
“为什么？”
庄伯勋摇了摇头，“不知道。当时我们都一心扑在两年前建兴公司杀人案里了，完全没有腾出手去看他们吵架的功夫，也没有功夫去劝架。”
建兴公司谋杀案，褚修良当时看过新闻，那是一场很恶性的谋杀案。
两年前建兴公司里，财务部经理吕前死在公司的办公室，死因是氰化钾中毒。氰化钾是剧毒，而且来源渠道非常有限，由于不知道真凶手里还剩下多少氰化钾，也不知道来源是什么。这个案子的重要程度飙升，变成了限期侦破的重案大案。
特搜一队全队和特搜二队部分人手一起组成了专案组，负责这个案子的侦破。
“我当时刚进入一队没多久，跟着昀哥一起查案。”庄伯勋说着，“周展就跟着舒队一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专案组成立刚过了五天，舒队直接以专案组组长的身份，宣布周展退出专案组了。”
褚修良默默地皱起眉头，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身后那条黑白花的大尾巴左右小幅度摇着，细细思量着庄伯勋所说的每一句话。
“从专案组退出其实还挺常见的。但是，一对搭档中单独退出某一个人，而且还是在没有别的案子的情况下，这就不常见了。再加上前一天有人看见舒队在调查什么，就有人说，他们内部不合，舒队可能是被举报了。”
庄伯勋一一说清他听到的疑点。
褚修良首先排除了那个所谓舒夏翊被举报的说法。
按照舒夏翊的为人和特搜处严格的规章秩序，舒夏翊不可能做什么需要被举报的事情，就是被举报也不可能会让她知道是谁举报的。
“白昀桧有说过周展和舒夏翊为什么吵架吗？”褚修良反问了一句。
庄伯勋摇头，“谁都知道，周展自杀了，事情还因为昀哥那一句实话，演变成阴谋论，害得本来就伤心的舒队被推上风口浪尖，哪儿还有人敢那么没眼力见地去找昀哥不痛快啊？”
这话说得倒是对。褚修良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心情，他静静地看着庄伯勋，脑子里细细地想着刚刚从庄伯勋这边得到的信息，尾巴轻轻摇晃着。
“白昀桧家在哪里？”
啊？？庄伯勋惊讶的眼睛一大一小。
“周展！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舒夏翊非常抓狂，她重重地把手里的资料拍在桌子上，瞪着面前的周展。
27岁的舒夏翊在特搜处已经有很高威望了。她21岁进入特种部队，23岁转调特搜处，一呆就是四年。
周展是上司指派给她的第一个固定搭档。说是她的搭档，其实是她的徒弟。
从地方特搜局调上来的年轻人，23岁，年轻有活力的杜宾。他没什么办案经验，办案过程中最常问的就是“为什么”，似乎只要弄清楚舒夏翊的每一个思路，他就能得到提升一样。带着周展涉险时，周展也常常做出杜宾护主的行为，舒夏翊一直很信任也很疼爱这个后辈。她非常相信周展能够成为特搜处的中坚力量甚至先锋。
可眼前的周展，却不是舒夏翊最初一眼就看好的周展了。他剧烈地喘粗气，似乎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额角流下细密的汗水，眼神空洞，比起被发现的恐惧，更多是对不公命运的怨怼。
舒夏翊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沉重又恨铁不成钢地宣布，“ʝʂɠ周展……你已经失去了作为搜查官的资格了，写了辞职报告交给我吧。”
听见舒夏翊的宣判，周展的崩溃更加具象了。他眼角流出两行清泪，像是无法接受一样不住地摇头，他步伐不稳，一步步后退，最后趔趄两步坐在审讯室角落的椅子上。他崩溃着抱着自己的头，无声地呐喊挣扎着。
舒夏翊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什么都说不出来，眼里最开始的质问和质疑也被沉痛和难过取代，她声音也有些颤抖，但还是说出了那个消息。
“……专案组，你已经被除名了。”
说完这句话，舒夏翊紧皱着眉头。她很想怀疑自己手里的证据，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她的脚步很沉重，一步步走上前，最后蹲在周展面前，手里的东西早就被她丢在一边。她眼里的怀疑和震惊，变成了一份极力想要挽回什么的恳求。
梦，在她搭上周展的膝盖时彻底结束。
从中惊醒的舒夏翊一脸惊恐地盯着天花板。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她床边的闹钟在夜光模式下发出光亮，窗帘的缝隙中透露着外面的些许光亮，安静到只有开了睡眠模式的空调在作响。
舒夏翊躺着床上因为惊吓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她觉得生理不适才剧烈喘息。心脏在胸口剧烈地跳动，象征着生命的声音充斥着舒夏翊的耳边。
她皱着眉闭上了眼睛，手紧紧地抓着被子，脑海里不住地回想刚刚那场梦。
或许是梦……或许不是梦……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周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