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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陆宁溪问一句“你怎么过来了”,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你在这儿”。
然而陆宁溪却垂眸沉声道:“要是身体没事,你就坐早班车回去吧。”
闻言,封呈衍心一紧:“你在赶我走?”
陆宁溪沉默,她偏过头,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他总在问自己,可从不给她一个安心的答案。
封呈衍收紧了手,生怕陆宁溪再次逃脱。
他看着那瘦弱的肩膀,嚅动着发干的嘴唇:“之前四年我一直让人找你,这一次我自己来找你了。”
陆宁溪眸光闪烁,这话像是触及到了她心底的弦,余音久久不去。
她僵硬地回过头,却被那双含着泪意的双眼怔住。
第二十七章 试探
在她的记忆里,封呈衍从没哭过。
哪怕是说起他早逝的母亲,他也没红过眼。
陆宁溪愣愣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封呈衍唇线颤了颤:“对不起。”
听见这三个字,陆宁溪眼眸一怔。
封呈衍在向她道歉?
他居然会向自己道歉!?
陆宁溪面色微凝:“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当年的确是我辜负了你,这一次也是,我从来都是懦弱自私的人。”
封呈衍心不觉一颤。
他的道歉不仅仅是因为当年自己的没能相信她,更为重逢之后对她违心的折磨。
还有他们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
封呈衍正向开口,门突然被敲响,老徐走了进来。
陆宁溪慌忙抽出手:“徐伯伯,您帮他检查一下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陆宁溪!”封呈衍又气又无奈。
想追出去却被老徐按住:“你现在可不能乱动。”
他紧蹙着眉,一脸急色地看着门外。
自己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儿来,怎么能让陆宁溪又一次从眼前离开。
封呈衍也不管老徐的阻拦,硬是下了床,连鞋都来不及穿的追了出去。
陆宁溪才走没几步便听后面传来封呈衍的声音。
她诧异地转过身,见他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跑来。
可就在几米外脚下一绊,整个人都摔了下去,右手的纱布顿时渗出了血。
封呈衍闷哼一声,脸色陡然变白。
陆宁溪赶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啊?”
封呈衍再次攥住她的手,抬起通红的双眼:“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哪怕只是暂时的。”
即便目光中满是遮不住的痛苦,可他的呼吸依旧放的很轻,似乎怕影响了眼前人的决定。
陆宁溪看了眼过来的老徐:“好。”
至少先让他把伤养好吧……
听见陆宁溪答应了,封呈衍才露出抹安心的笑容。
能被允许留下来,他已经觉得很庆幸了。
老徐和陆宁溪把封呈衍扶回卫生所做了检查,好在没什么大问题,皮外伤过些天就好了。
陆宁溪拖着行李箱带着封呈衍回了家。
路上还被他抓着手,好像生怕她反悔把自己丢在路边一样。
陆宁溪暗自叹了口气,把他带到自己房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把隔壁房间打扫干净。”
她刚转身,封呈衍便叫住她:“不用,在地上铺个席子就行。”
说话间,他心中不免生了丝愧疚。
陆宁溪身体还没好,自己本是要过来照顾她,没想到反被她照顾。
“地上凉。”陆宁溪说完便去了隔壁房间。
这简单又不经意的话让封呈衍感受到浓浓的温暖。
然而这种温暖又带着深深的讽刺,讽刺这些年对陆宁溪抱着怨恨态度的自己。
他走到房门口,望着里面忙碌的身影,心头发紧。
陆宁溪铺好床,回身便看见封呈衍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闪躲着眼神:“我去做早饭。”
说着,她低下头想越过他去厨房。
封呈衍突然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
陆宁溪浑身一怔,就像初次谈恋爱的女生一样,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这个拥抱没有几个月前那么粗暴,也没有热恋时的黏腻,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动了动唇:“你……”
“抱歉,真的抱歉。”
第二十八章 远房表哥
陆宁溪坐在炉子前,撑着脸呆呆看着里面燃烧着的柴火。
良久,她才回过神朝封呈衍房间的方向望去。
两句道歉也跟着再次在耳畔回荡。
封呈衍好像又变成四年前那个亲切的大男孩,可这突然的变化又让她不知道怎么应对。
正当陆宁溪沉思时,封呈衍用左手提着一桶水艰难地走了进来。
她立刻皱起了眉:“你别动,我来。”
说着,陆宁溪放下柴火起身过去接过水桶。
封呈衍却轻轻地推开她,把水桶放在了水缸旁:“这点重量我还是拿得动的。”
他微喘着气,鼻尖额头都布着层封汗。
陆宁溪心底五味杂陈:“其实……”
“我帮你烧火。”
封呈衍像是担心她又要说些让自己快点走的话,马上打断了她,而后走到火炉前烧火。
陆宁溪站在原地,无语凝噎。
封呈衍将柴放进炉中,却小心地听着身后人的动静。
既因为陆宁溪的沉默而舒了口气,又担心着下一秒再次听见“逐客令”。
好在她没有说什么,做了个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端上了桌。
“这里条件不比市里,你先将就一下吧……”
陆宁溪犹豫了瞬,还是没有说出让他早点回去的话,只是低下头吃着面。
封呈衍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才看向眼前的面。
撒着葱花的西红柿鸡蛋面不只看起来可口,闻起来也让人胃口大开。
他正要拿起筷子,却发现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连动手指都很艰难。
陆宁溪抬头望向半天都没动静的封呈衍,见他正奋力地用着左手夹起面条,不由一怔。
好不容易把面条夹到嘴边,手忽然一抖,封呈衍腮帮子顿时多了道油渍。
他一僵,无措又窘迫的表情很是滑稽。
封呈衍下意识地望向陆宁溪,却感受到脸颊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陆宁溪帮他擦干净脸,接过筷子:“我来吧。”
她夹起一小口面,像在医院他喂自己一样喂到他嘴里。
封呈衍看着她吃下面,心早已被她的温柔打动成一滩水。
“本该是我照顾你的。”他自嘲一声。
陆宁溪抿抿唇:“你可以把我当成佣人。”
一句不只是嘲讽自己还是挖苦别人的话让封呈衍心骤然一紧,连带着嘴里的咸香都变得无比苦涩。
两人才缓和的气氛也重新多了分尴尬和紧张。
“宁溪……”
“宁溪啊,在家没?”
刘婶洪钟般的声音打断封呈衍的话。
陆宁溪立刻朝门外应了声:“在呢!”
话落,刘婶拿着盆已经切好块的鸡肉走进来:“家杀了鸡,就婶儿跟你叔儿俩人吃不完,来给你送点。”
说话间,她目光落在封呈衍身上。
刘婶压低声音问:“昨晚没来得及问你,他谁啊?”
陆宁溪一怔,看了眼封呈衍后回道:“我远房表哥,来看望我来了。”
比起大学同学,她觉得还是亲戚的身份比较好。
刘婶也没怀疑,只是问:“咋好好的跑山上去了?”
陆宁溪干笑两声:“不认识路。”
她转移了话题:“婶儿吃早饭没?我做了面条。”
“吃过了。”刘婶朝封呈衍笑了笑,“有啥事就说,都是亲戚。”
第二十九章 不需要
或许是想逃避与封呈衍共处一室,陆宁溪便找了个借口便回房间了。
封呈衍站在门外,几次抬起的手还是垂了下去。
陆宁溪没赶他走,他应该满足了,可是……
封呈衍沉沉吐出口气,眼中蒙上层失落。
终于,他扯开了嘴角:“宁溪,你心里还是怨我的对吗?”
忐忑的话从门缝中传进房间,陆宁溪抓着枕头的手微微一紧。
渐黯的目光中多了分惆怅,她怎么可能不怨。
可她也知道,这一切不能全怪封呈衍。
他曾为自己奋不顾身舍弃一切,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可她却撇下了他。
陆宁溪站起身,轻轻走到门前:“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不合适了。”
她顿了顿,抑着喉间的哽塞继续道:“封总,等伤好些了就回去吧,别再辜负爱你的人。”
闻言,封呈衍面色一凝。
爱他的人?
可在这世界上,如果陆宁溪不是爱他的人,又会是谁。
封呈衍张了张嘴,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和陆宁溪解释郭美瑶的事。
“你说的是郭美瑶吗?”他轻声问。
陆宁溪不言,眉头慢慢紧拧。
她始终没忘记那天在封呈衍家门外听见郭美瑶怀孕时的心痛。
可下一刻,陆宁溪听见封呈衍一字字道:“我从没碰过她。”
陆宁溪眼眸一怔。
这话的意思是说郭美瑶的孩子不是他的?可是他们不是都要结婚了吗……
烦乱的关系搅的陆宁溪的心渐渐疲惫,加上昨晚睡的并不好,便扔下一句“我休息会儿”便躺床上去了。
而门外的封呈衍却丧气地垂下了头。
看不见陆宁溪的表情,更无法从她语气中听出是喜悦还是其他。
过了中午,太阳渐渐大了。
陆宁溪醒来后便闻到一股鲜香味。
她愣了愣,起身拉开房门,客厅空无一人。
封呈衍呢?
陆宁溪吸了吸鼻子,顺着味道朝厨房走去。
刚一进去,便被里面脸黑的跟包公一样的人惊的怔在原地:“你……”
听见她的声音,封呈衍抬眼望去,被烟呛红了的眼一弯:“你醒了,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