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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能是什么群？就是卖图包的那种群！”
　　在王依依哭喊出这句话后，宿舍里陷入了一阵寂静。
　　林青不自觉地捏起了身侧的拳头，“你说的是他曾经加入过这种群聊，还是说现在？”
　　“当然是现在，我在他的手机里看到的！平时和我出去，我吃一个三十块的汉堡都嫌贵，结果在这种群里，一个图包十块钱，他买了好几百块钱都不心疼！”
　　王依依刚和男朋友吵完架没多久，一切的记忆都很清晰。
　　从那天食堂和林青对上以后，回来后男友的心情就不太好。
　　王依依觉得他说的有些过分，毕竟作为周圣彩的室友，周圣彩的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再加上女生也能感同身受那种照片传在网络上有多么的痛苦。
　　她说了男友两句，男友却一下子炸了。
　　当天两人的约会不欢而散，王依依一直等男友来哄她，等了两天才将人等来。
　　得到的只有一句不情愿的道歉。
　　王依依彻底生气了，和男朋友再次吵了起来，这回两个人谁都不相让，不知怎的就从周圣彩的事情上吵到了图包群。
　　王依依说那种群聊太龌龊，怎么会有人花钱买女生不穿衣服的照片。
　　男友开始辩解，说什么福利姬拍照片就是让人买的，他们要是不买，那就是断了福利姬的财路。
　　王依依逐渐听出不对劲来，她逼问之下，男友才承认他就在那些群聊里。
　　她疯了似的去查他的手机，看到铁证才相信。
　　分手后的她痛苦万分，这个周末朋友都在外面狂欢，她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林青。
　　脑海里有个声音，对她说道，无论如何，林青肯定能理解你。
　　于是她来了，找到林青哭诉自己的遭遇。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林青的关注点好像不在她究竟有多伤心上面，而是在问群聊的事情。
　　“怎么还会有买图包的群？不是已经打掉很多了吗？”
　　周圣彩报警后，学校对这事非常重视，彻查了类似的卖图包的群。
　　只要发现，所有类似的群聊都被勒令关闭。因为当时闹得很大，一旦查出就会通报批评，听说有很多群聊还没被查到，群主就直接解散了整个群聊。
　　王依依抽泣，“我男友……那个混蛋说了，这种群聊不是能封完的，学校打击之下确实关闭了一批，但还是有很多。”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能转述出男友说的话。
　　“他说社会上有很多，学校里也有一些群聊。这种事情盈利很高，他说他都想去卖！”
　　说到这里，她气得不行，“至于这么缺钱吗，这种钱都要赚，这可是违法的啊！”
　　王依依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这件事违法，但林青刚跟着周圣彩又是报警又是调查，她低声说道：“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若是情节严重者，处三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特别严重的，还会加罚。”
　　她之前在网上看到过，有人靠着从境外下载这种图片，做成图包在各个群聊之间出售，获利十万多元。被抓到后直接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像这样就算情节严重的。
　　这也是为何林青一直执着于找到最初的造谣的人的原因。
　　因为有切实的法律，只要她找到那个人以及他用周圣彩照片牟利的证据，就能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受到惩罚。
　　王依依想起之前吵架的内容，就气得掉眼泪。
　　她根本没注意到，林青的目光先是微暗，随即亮了起来。
　　“你还记得你男友加入的那些群聊有哪些吗？”，林青从桌上拿起便利贴，打算记录。
　　王依依摇头，“都是微信群聊，不邀请进不去的，而且我也气昏了头，哪里还记得那些群聊叫什么。”
　　她说完后，有些奇怪地看向了林青，“你问那些群聊做什么，你要举报？”
　　林青道：“是也不是。”
　　她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王依依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我要先加入，做点事情，等办完我的事情，我会把所有的群聊名单都交给学校和警方。”
　　林青说话的时候，看向桌边贴着的便利贴，上面有那串数字。
　　这些数字像是水印，虽然很不显眼，但那些照片上每张都有。
　　若是从水印的角度思考，什么情况下会用到水印呢？
　　原本林青只是有个模糊的想法，直到刚才王依依说的话让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如果对方目的是盈利而出售图包，那水印就是那人生意的标识。
　　这个想法可怕又邪恶，林青却控制不住地去想。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为了赚钱出售着这种图片。他为何会用AI，因为这样能大大减少他的成本：他不用再去外网买图包了。并且，他能将周围人的脸放在各种各样的身体上。各类网红就是他最好的目标，人们认识她们，打心底里又看不起她们，羡慕与嫉妒混杂在一起，形成了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于是，大家想买的图包就做成了。而且和外网的图包不一样的是，这些图包是背后那人的原创。
　　几乎没有作者能抵御住给作品署名的诱惑。
　　129118。
　　这很可能是他的署名，也是他的招牌，用于给自己的生意宣传。
　　这个想法越来越合理，合理得令林青心惊。
　　关于数字的调查多日没有进展，这是首次的突破。
　　于是林青问王依依，“那你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群聊，又怎么加进去的吗？”
　　王依依看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也想不出林青为什么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真要加这种群聊。”
　　“是。”
　　王依依连哭都忘了，想劝林青，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怎么加进去。”
　　她从林青的位置上起身，脸色苍白地往外面走去。
　　“都疯了。”，王依依嘴里念叨着，“这个世界都疯了！”
　　在王依依走后，林青上网搜寻了半天。
　　她用了几个小时从，才在网络的边边角角找到了些模糊的信息。
　　那些人用各种各样的表情和符号组成了一段信息，通常是暗示大家加微信号看图。
　　林青向那些账号发出申请，其中两个是让她先交钱再拉群。
　　然而林青交完钱以后，对方却直接给她拉黑。
　　林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钱加在一起没多少，不到二十块钱。
　　她表情古怪地盯着手机，甚至替那些真的想买图的人揪心。
　　在这种时候遇到骗子，想报警都没办法。
　　先不说被骗的金额很小，假使很大，去警局说什么？我尝试购买那种图片，结果被人骗了？
　　真是遇到这种事情，只能吃哑巴亏。
　　林青叹了一声，心想还是遵纪守法的日子最舒服。
　　然后她又将没通过的那些申请发了一遍，直到傍晚，都没有一个账号同意她的申请。
　　室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林青坐在书桌前，对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挺晚了，睡吧。你这样容易让我以为你恋爱了，是在等哪个男生的信息。”
　　另一个室友从床帘后冒出头来，笑嘻嘻地调侃，“江澈吧，青青好样的，冲上去把帅哥一举拿下！”
　　林青本对着手机屏幕想着加群聊的事情，没想到忽然听到江澈的名字。
　　她差点呛到，“瞎说什么呢！我才没拿下江澈。”
　　“那天你和江澈一起吃饭，好多人都看见了。没听说过江澈交什么女朋友，青青勇敢冲，我们给你打气助威！”
　　室友A起哄，室友B也含笑点头。
　　室友C洗漱刚进门，就听到了这两句，顿时也激动起来，眼睛亮亮地看过来，“你们在一起了！谁先告得白！”
　　林青解释不清了，捂额放弃，她叹道：“别的寝室喊我们尼姑庵是有道理的，听说有男朋友的人都不这么起哄，只有单身的人听到男生才这么闹哄哄的。”
　　是的，她们寝室也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一个个小姑娘盘靓条顺，可一个个都没有男朋友，整天不是在卷学习就是在卷实习。
　　被其他宿舍赐名尼姑庵。
　　室友C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碰了碰脸上贴着的面膜，得意轻哼，“保持单身是新时代女性的优秀品德。”
　　说说笑笑的，女孩子们闹成一团。
　　等各自躺在床上，大家颇有默契地安静了下来。宿舍房间里偶尔会响起不知道谁看综艺忍不住的嗤笑声，下一刻就被憋了回去。
　　林青没看手机，也没睡觉，她在黑暗中看着黑洞似的帐顶，心里想的是那些发出去却没有被通过的邀请。
　　她找的明明是近日在网上发卖图包的信息，怎么就没有人同意呢？
　　林青翻了个身，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这事她之前为了帮周圣彩收集证据也做过，前前后后加过不下十个群聊，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她是在学生论坛里找的信息，很好加入。
　　周圣彩报警后，学校论坛查得很严，类似的信息无法出现。
　　她只能通过社交软件搜索同城之类的加好友。
　　难道说，是中间的环节出了什么问题？
　　林青扯过枕边的玩偶抱在怀里，这玩偶是她初中的时候和周圣彩在家门口游戏厅抓娃娃获得的熊猫玩偶。
　　有一段时间她和周圣彩格外沉迷抓娃娃这一游戏，一半的饭费都变成了投入娃娃机的游戏币。
　　后来渐渐长大，对毛绒玩具失去了兴趣，陆陆续续地都丢掉了，只剩下这只熊猫玩具，因手感很好，林青总是喜欢抱着它睡觉。
　　黑暗里，她轻拍了下熊猫的脑袋，想起了躲在黑暗里哭泣的好友。
　　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别人人生的家伙，无论是谁，她一定把他揪出来！
　　又过了今天，林青除了日常的上课学习外，就是在网络上搜寻类似的信息。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找到的是死群，就是那种活跃度不高的群聊。
　　后来有次她都已经被拉进卖图群了，她还没来得及询问有什么图的时候，就被管理员踢了出去。
　　这回林青进过群，知道那是一百多人的大群，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都交了钱的，凭什么退我群！”
　　她有些生气地给那个拉她进群的人发消息，然而信息刚发出，红色的感叹号就冒了出来。
　　那人竟然把她删了！
　　林青近日来，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她又反复加了那个删除她的人几次，结果都如同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这天林青在学校旁边咖啡厅学到一半，拿出手机正要继续在网上寻找类似的卖图群的时候。
　　她的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屡遭拒绝的林青正不爽呢，肩膀忽然被拍更让她吓了一跳。
　　“谁啊？”，林青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话里面的冰碴子嗖嗖往外冒。
　　钱多被她冷冰冰的眼神冻到了，忙不迭地缩回了手，“咳咳……好巧哦，在这里遇到了你。”
　　他一口气没顺过来，呛在了喉咙里。
　　林青之前在食堂和别人吵架都没动怒，这是谁惹到她了？能让她那双冷静的眼里夹杂着怒火，钱多好奇是好奇，但一句话都不敢打听。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钱多下意识看向了身后的江澈，用眼神示意他林青好像生气了。
　　钱多这个粗线条的都看出来林青周身冒着火，江澈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他从来没见过林青动怒的样子，看着她只觉得有些稀奇，恰好今天林青穿了件黑色的卫衣，情绪压着眼尾，唇也不自觉地紧抿着。倒是让江澈想起了学校附近的那只小黑猫，浑身都是低气压，气势愈发凌厉。
　　“有事吗？”
　　尽管林青知道最近令她心烦的人和她眼前两人无关，但刚才钱多从后面叫她，林青多多少少被吓到了，语气多少显得有些生硬。
　　江澈朝这边走了几步，经过钱多身边的时候，低声对他说，“叫你不要从后面喊人，吓到别人了吧。”
　　钱多有些不好意思，撒腿就跑，“我去买咖啡。”
　　江澈将手搭在林青对面的椅背上，“可以吗？”
　　他要与她同坐。
　　林青的目光在他轻搭在胡桃木椅背上修长干净的手指上流连了一瞬，近日来心里浮躁的火气莫名消失了些。
　　她轻点了下头，“坐。”
　　等江澈落座在她对面，林青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店里人很少，空座很多。
　　光是他们旁边的桌椅就空着，江澈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坦然地坐在她的对面，双手交叉，随意地搭在平稳的桌面上。
　　他扫了林青面前摊着的专业课书一眼，问道：“你来这里学习的？”
　　“嗯，去图书馆晚了些，没什么好位置，干脆就来这边自习了。”
　　时隔几日再次见到江澈，林青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几日前室友打闹时的戏言。
　　......很多人都看到你和江澈走的近了。
　　……没听说江澈有什么女朋友。
　　林青拿过手边的香橙冰咖啡喝了一口，犹豫了下，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很长一段时间没交过女朋友了？”
　　江澈好看的眉眼微怔，看着灯光下林青过分认真的眼，“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之间隔着桌子，林青忽然俯身靠近江澈，江澈喉结轻动，注视着她主动的靠近。
　　下一刻，他就听林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那你，有没有那种群？”
　　江澈正有些困惑，林青下一句就解了他的惑。
　　她说，“就是那种卖图包的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