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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怀璟沉默了瞬，第一次给了回答。

“留着，是因为忘了。”

“丢掉是因为……没意义。”

扔下这两句话，他便松手离开。

林空鹿一个人站在雨中很久，南怀璟的两句回答如魔咒一般不断在耳边重复，来来回回。

眼泪也涌了出来。

直到阴沉沉的天空被闪电撕出一条裂缝。

“轰隆隆！”雷声响起。

林空鹿浑身一颤，也想起了之前和南怀璟争执的原因！

她瞬间起身，想找搜救队员给自己带路。

目之所及，她只认识沈言澈。

后者听她说完，神情严肃：“宋医生，这一趟风险很大，你确定要去？”

林空鹿目光坚定，点了点头。

沈言澈没有再多说。

……

两人坐在摇摇晃晃的皮划艇上，身侧的洪水卷起底层的泥沙，一片浑黄。

救援点和居民楼的距离其实不远，但水流太急，硬是用了半个小时才抵达。

一楼已经完全被淹没，灾民都被安置在二楼。

林空鹿在沈言澈的帮助下，从窗户爬进去，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给病人诊治。

是南怀璟。

原来他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来……

林空鹿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南怀璟察觉到什么，朝二人看过来，但只一瞬，又转了回去。

经过他的处置，病人的烧已经退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反复。

林空鹿默默上前帮忙。

可她刚一蹲下伸手，南怀璟就立马撤手退开，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林空鹿拿着针管的手僵滞了很久，才继续。

窗外洪水肆虐滔天，屋子里却诡异的很安静。

林空鹿给最后一个人分完预防药，转头，就看到南怀璟独自站在阳台边。

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她犹豫了瞬，还是走了过去：“明明决定来救人，为什么不说清楚？”

南怀璟语气疏离：“没必要。”

忘了。

没意义。

没必要。

林空鹿想着他给出的每句回答，强压情绪下声音都泛哑：“可你这样，大家都会误会……”

“误会？”南怀璟突然打断，墨色眸子里满是冷嘲：“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两个字？”

林空鹿心猛地一颤。

她知道他在说他们当年的事。

可他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林空鹿开口想说什么，却先听到震耳欲聋的浪潮冲击声响起。

与此同时，土黄的洪水冲垮了临时搭建的防洪堤坝，直直朝二楼冲过来。

一瞬间，害怕，惊喊声充斥着小屋。

南怀璟迅速反应，冲过去紧紧护住病人和小孩儿。

洪水拍打下，他半边身子都撞上了水泥墙，疼到麻木。

吃痛间，只听到沈言澈的急声：“宋医生呢！你们谁看到宋医生了？！”

南怀璟瞳孔微颤，回头看时，阳台边林空鹿的身影，竟消失不见！

第8章

林空鹿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获救的。

只记得漂浮在洪水中的无力感。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救灾棚里。

棚外人声嘈杂，林空鹿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环顾一圈，棚内除了她没有别人。

吊瓶里冰凉的液体，顺着针管流进身体。

这时，门帘突然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

林空鹿抬眼就看到了南怀璟。

他一身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面容带着些疲惫。

见林空鹿醒来，南怀璟没有任何反应，例行公事般询问她的状态。

林空鹿一一回答着。

气氛却越来越沉重，静谧。

“林主任，您未婚妻来了！”

听着棚外的喊话，南怀璟毫不犹豫转身朝外走。

林空鹿那一声“南怀璟”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

棚外的对话仍在继续。

“林主任的未婚妻真给力，雪中送炭，这么快就亲自带着物资飞了过来。”

“肯定是心疼林主任呗，感情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苏小姐真是个大好人，她听说邻村也缺物资就要开着车过去，林主任担心，也要陪着一起。”7

……

听着这些，林空鹿不受控制的脑补出南怀璟和苏晓雪的甜蜜。

也想起了之前在京阳市时，那一顿食不下咽的晚饭。

她盯着手上青色的血管，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冲动——

拔掉手上的针头，出了救灾棚。

就见南怀璟和苏晓雪并肩站在物资堆旁边。

女人贴心的替南怀璟整理着衣领，声音轻柔：“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

“宋小姐还躺在病床上呢，你就这么走了放心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空鹿脚步黏在原地，无法上前。

她想到那个被南怀璟戴在身上，在被自己发现后，又被他丢掉的戒指。

林空鹿忽然很想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南怀璟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

下一秒，她终于听到南怀璟的回答：“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心里好像有什么轰然倒塌，林空鹿脸色一瞬苍白。

原来……没什么不同。

那个戒指……估计真的就像南怀璟说的那样——忘了。

只有她还天真以为，南怀璟对自己会不会还留有感情……

林空鹿再也没办法听下去，转身踉跄跑回了救援棚。

刚掀开门帘，就看到里面站着医疗队的同事。

见到林空鹿，他连忙开口：“宋主任，你醒了可真是太好了！”

“刚刚院长来电话说其他医院派来的医疗队明天就到临南了，咱们外科需要您回去坐镇。”

林空鹿愣了下，脱口问出：“南怀璟呢……”

察觉到同事诧异的目光，她补救道：“他也是外科医生，他不回吗？”

同事笑着摇头：“林主任要留下来陪他未婚妻，今晚就去邻村。”

林空鹿这才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脸上的笑容苍白又僵硬：“我知道了。”

同事离开后，林空鹿一个人在棚里坐了很久。

最后，在南怀璟和苏晓雪出发去邻村前，先一步离开了临南。

……

回到京阳，她忙到不可开交。

这天，她正在值夜班，忽然接到急诊科的来电。

“宋主任，麻烦您过来一下，这有个患者情况很危急。”

林空鹿一边通过电话询问患者情况，脚下一刻也不停地跑了过去。

可在到达急诊科后，林空鹿整个人都僵住了。

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竟是她的父亲。

第9章

这是她从医以来，第一次面对自己的亲人。

林空鹿狠狠抑制住浑身的颤抖，组织人员进行急救。

三个小时后，宋父的情况终于暂时稳定了下来。

病房里。

林空鹿坐在病床前，看着脸色病白的父亲，始终不敢相信他怎么就会得了脑瘤。

“宋主任，这个肿瘤紧挨着额叶，周围又都是血管，手术难度很大。据我所知全世界类似这样难度的手术只有一项成功案例，操刀医生就是林主任。”

同事的话在耳畔一遍遍响着，突然，林空鹿感觉到有一只大掌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头顶。

她回神就看到父亲已经睁眼：“心心，别哭……”

林空鹿眼眶一下就红了：“爸，都怪我，居然没注意到你……”

宋父轻轻摇了摇头：“你忙，不怪你。”

林空鹿忍着眼眶里的泪，紧握着父亲的手：“我一定会治好您的！”

一定能！

林空鹿想着，等父亲重新入睡，就立刻开始联系南怀璟。

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短短一周内，宋父又进行了三次抢救。

林空鹿熬得双眼通红。

这天，宋父刚从抢救室推出来，她就听人说支援临南的医疗队回来了。

林空鹿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南怀璟的办公室。

“南怀璟！”1

南怀璟背包还没放下，一回头就看到林空鹿熬得通红的双眼。

林空鹿把父亲的病例摆在他面前：“国内外只有你有成功手术经验，拜托你，救救我爸。”

她姿态放得极低，满眼希冀地看着南怀璟。

可南怀璟只是扫了眼，就沉声拒绝：“这手术，我不做。”

这一刻，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林空鹿呆呆的看着南怀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对上男人淡漠的眼，她像被刺到了般，无比清醒：“为什么？”

她不明白，他明明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为什么会拒绝得这样果断。

林空鹿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我知道因为六年前的事你讨厌我，可那是我爸！那是一条人命！南怀璟，你救救他好不好？”

“只要你救我爸，我……我可以辞职，我可以离开京阳不碍你的眼，我求求你……”

“我说了，我不接。”南怀璟蹙紧的眉心里全是不耐，“你听不懂吗？”

声音里凛冽的寒意刺得林空鹿浑身一抖。

她怔怔看着这个自己放在心里六年都放不下的男人，声音沙哑：“因为是我爸，所以你才不愿意接的吗？”

南怀璟没有回答。

也没否认……

林空鹿双手颓然下垂，连日来一直强撑的情绪也几近崩溃。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南怀璟，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真相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你到底还想我怎样？”

她一句接一句的问着，没有嘶喊，声音那么低哑，却藏不住其中的颤抖。

南怀璟眼底闪过抹什么，刚要开口。

就听林空鹿说：“南怀璟，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我们没在一起过该多好？”

只做个普通同学，那她是不是就不用被这段感情折磨六年。

她父亲也不会躺在病床上，被拒绝救治！

林空鹿眼里的后悔如针刺进南怀璟的眼，他烦躁的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

“林空鹿，你……”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宋主任，您快来！您父亲不行了！”

林空鹿脸色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