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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微风轻拂。
老人温柔地将妇人的头发浸湿，然后放了几片薄荷叶进去。
他将头发泡了泡，嘴里还念叨着：“你就喜欢用薄荷叶洗头，若是下辈子我没在你身边，也不知道谁能记得这回事。”
老妇人咧嘴一笑，脸上的纹路皱成一块。
她摇摇头：“不妨事，若我先走了，定是会在奈何桥前等你的。等到你，我再走。”
老人闻言，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却是笑道：“听人说那里冷哩，我哪会让你久等？若是等到这一天，我将你后事处理好了就来寻你。”
两人说着，相视一眼，却是笑了起来。
不远处的沈初棠看着这一幕，心里不自觉颤了一下。
从前阿娘常说，若是今生能得一相伴白首之人，便什么也值得。
可是自古孟婆，便就没有一个姻缘圆满的。
看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转身要走。
“你去哪？”季言澈叫住她。
沈初棠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恩爱的老夫妻，道：“若是吃下仙丹，定能保她百年无虞。”
季言澈不由皱眉：“天道无常，不管他们吃多少仙丹，天命注定她已无寿元，便强求不来。”
沈初棠的背影愣了一瞬，还是往孟婆庄去，只留下一句：“阿娘说了，事在人为。”
看着沈初棠远去的背影，季言澈若有所思。
从前他只觉沈初棠执着痴傻，可如今，这股痴傻劲反倒是很多人没有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尝不是大勇大智？
……
不过一盏汐功夫，沈初棠依誮揣着孟婆庄拿来的仙丹回来了。
老妇人的头发已经洗好吹干，老人正细细为那老妇人绾发。
沈初棠上前，老人正好为她插上那支旧荆钗。
两人见到沈初棠，也都认识。
“沈初棠小主，您怎的来这里看我们两老家伙了？”老妇人慈善笑着，拉她落座。
一旁的老人也忙替她在一旁的木桌上倒上一杯水：“就是啊，若是有事，您唤我们过去就是了，何必大老远跑这一趟。”
沈初棠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枚仙丹，放在老妇人手中：“阿婆，你快吃下这仙丹！”
二老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白。
老妇人这才开口问道：“沈初棠，这是……怎么了？”
“我阿娘说了，这仙丹是能延年益寿的，阿婆您吃了一定能长寿百年！”
老妇人这才明白沈初棠的来意，可是她看了一眼手里的仙丹，又重新塞回给沈初棠。
看沈初棠的样子，老妇人笑道：“沈初棠，阿婆知道你是黄泉最善心的孩子，可是天命有道。”
何为天命？何以为道？
沈初棠不理解这般深奥的道理，只是苦着脸问：“阿婆，你不想再陪陪老伯几年吗？”
二老看着对方，默契地相视一笑。
“世间既有生死，便是因为众生寿数皆是有限，若能长生，谁又会觉得生命可贵呢？”
这一问，倒是把沈初棠问愣住了。
如果没有生死，世间人怎么知晓珍惜二字？
可是，沈初棠不甚理解，她只知道，美好的东西就应当努力抓住才是。
老妇人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季言澈身上，又问了一句：“上神华然天资，可知何物最为可贵？”
这突然一句，让季言澈不由得有些发愣，何物最为可贵？
见他不答，老妇人只是笑笑：“沈初棠，实则你是最为通透之人。”
沈初棠只是拉着老妇人的手叮嘱道：“那阿婆你且歇息，我不吵你们了。”
老妇人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