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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沈芯竹如愿以偿，而骂名，却是她一力担了。

前世种种，如同一把生锈的刀在宋惊落心里来回切割，疼的她脸色发白。

许久，她才缓过劲来。

只是宋惊落没想到，她一个无心之举竟让众嫔妃前来道谢。

宋惊落坐在主位上，看着坐在角落丝毫不起眼的沈芯竹，想起她的身份。

太傅之女，和她一同入宫，本不该只封一个小小答应。

宋惊落只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与其他妃嫔闲聊。

这时，门外传来声通传：“陛下驾到！”

秦羽年的身影一出现，众妃嫔皆是起身行礼。

宋惊落注意到，他迈过门槛的第一件事，便朝沈芯竹看了过去。

她心里像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秦羽年转瞬便收回了目光，扶起宋惊落：“你身子需静养，日后她们来，你只管回绝了就是。”

这话，让一众嫔妃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宋惊落笑也一僵：“臣妾……不觉得打扰，宫中无趣，有人陪着说说话也好。”

秦羽年眉一皱，摆了摆手：“都退下！”

众人鱼贯而出。

殿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

秦羽年这才放下帝王威严，拉过宋惊落的手，语气温柔：“朕说过，这后宫之中你没必要顾及任何人，朕会为你撑腰。”

宋惊落看着他宠溺的目光，心却颤了起来。

秦羽年这话，前世她信了，结果就是在后宫树敌无数，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而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宋家在朝中也就越发举步维艰。

宋惊落沉默着。

秦羽年又将她拉入怀中：“落落，如今朝堂稳固，朕该立后了。”

宋惊落猛地抬眸，对上秦羽年笑意盎然的眼。

“落落，朕只想让你坐这个位置，但朕不能主动提起，只怕要丞相请命了。”

宋惊落心里瞬间被疼痛填满。

上一世她听了秦羽年的话，自然是欣喜无比，连夜传信回丞相府。

可结果却是她爹刚说完，便被朝臣弹劾，更被百姓唾骂，丞相府的名声也是从这时开始一落千丈……

宋惊落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能做陛下的贵妃，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他求。”

秦羽年看着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异色。

他向来顺着宋惊落，此事便不了了之，但当夜，他没来凤鸾宫。

宋惊落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起身，却见吟霜兴冲冲走进来。

“娘娘，奴婢听说，相爷今日早朝时，为娘娘请命立后呢！”

第3章

宋惊落豁然起身。

吟霜有些奇怪，挠头问：“娘娘，您不高兴吗？”

宋惊落沉默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最终苍白如纸。

她想起昨日自己拒绝后位时，秦羽年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说着想让她当妻子，实际上，她只是一颗棋子。

无论怎样，棋子都拿在执棋人手中。

宋惊落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随即焦虑如同巨石压在她心上，沉到了极致。

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保住自己和宋家？

此刻，偌大的凤鸾宫，像极了囚笼，她是笼中鸟，半步不能离。

宋惊落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天黑。

她进了小厨房，做了几道秦羽年爱吃的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秦羽年打消立她为后的念头。

热腾腾的菜色香味俱全，可直到表层的油渍凝固，秦羽年依旧没来。

宋惊落派去打听的小太监回来，跪在门外颤声道：“娘娘，陛下……今夜歇在了沈答应那。”

吟霜神色担忧，还是开口：“娘娘，您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初七。”

宋惊落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仿佛也空了。

她想起前世，每月的这一天，秦羽年都会去沈芯竹那里，从未间断。

当时她以为是秦羽年为了自己堵住悠悠众口。

但如今看来，大概这是沈芯竹与他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宋惊落瞧着满桌凉透的菜，心口仿佛被堵上了一团浸水的棉花，闷的发慌。

半晌，她才道：“把这些撤下去吧。”

第二天，宋惊落早早带着吟霜等在沈芯竹的翠玉轩。

等了片刻，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遥遥一望，她才惊觉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却和太极殿遥遥相对。

宋惊落心里猛然一刺。

原是如此，凤鸾宫再华丽，也比不得这里，开门见太极，情人两相应。

这时，墙内传来脚步声，秦羽年从里走出来。

正正撞上宋惊落情绪翻涌的眼。

宋惊落看着秦羽年，他脸上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愉悦满足。

她心尖如同被什么狠狠掐住，痛意瞬间蔓延。

在秦羽年骤沉的目光中，宋惊落上前请安：“见过陛下。”

她字字坚定：“陛下，臣妾绝无染指后位之意，还望陛下莫将臣妾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秦羽年瞬间收敛神色，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宋惊落，冷眸微眯。

嘴上说着后宫不得干政，可他的后宫中，谁的消息有宋惊落的快。

不过片刻，秦羽年便上前扶起宋惊落：“落落，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般作态？”

宋惊落心里一颤，却听秦羽年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抗拒。

“朕心意已决，这后位，非你莫属，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说罢，秦羽年不容置喙地道：“回凤鸾宫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宋惊落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重重往下一坠。

她回到凤鸾宫，让吟霜注意着宫外动向。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日，流言便漫天飞舞。

“宋家嫡女无才无德，怎配为后？”

“陛下就是对宋家太过宽厚，才放纵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宋惊落看着战战兢兢说着的吟霜，心瞬间跌入谷底。

这一刻，她总算懂得，何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如蒲草，如何对抗天下之主的雷霆？

宋惊落失魂落魄地回了凤鸾宫，只觉仿若由根无形的绳勒在她脖颈上，随时间一点点收紧。

宋惊落冥思苦想，给宋父捎去信。

……

“爹爹见字如晤……如今多事之秋，望父亲劝诫族人谨言慎行，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立后之事勿要再提。”

秦羽年念完，看向立于身侧的大太监余逢，如闲聊般问：“你说，她这封信有何深意？”

余逢低下头赔笑：“贵妃娘娘品性高洁，奴才庸碌，不敢妄加揣测。”

秦羽年唇角讥讽一勾：“品性高洁？她也配？”

殿内顿时死寂一片。

第4章

宋惊落将那封信送出去之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她爹爹见着信后，自会审时度势。

等到入夜，秦羽年便来了。

前世，秦羽年每回来凤鸾宫，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他说，只有在她这，才能得片刻安宁。

宋惊落因他这句话开心了很久。

可自从昨日见过秦羽年从沈芯竹那里出来的样子，宋惊落如今，唯有心凉。

秦羽年没发现她的异常，自然的端起茶杯，说起了事。

“落落，秋猎之日，朕准备让后宫众人都出去散散心，此事，你安排好。”

宋惊落手一顿，轻声道：“所有后宫嫔妃吗？”

“自然。”秦羽年笑看她，“你迟早是皇后，此次权当练手，莫要让朕失望。”

宋惊落心一颤，刚要开口，目光落在秦羽年袖口上，突然愣住。

在他的常服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隐约绣着一株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