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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个月时间，我就见到了段君言。

不知道他在宋氏楼下等了多久，卫云昊的车刚拐过角，他就扑了上来。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段君言就这样狼狈的扒在卫云昊车窗前。

此刻他落魄的模样跟我记忆里的孔雀相去甚远。

“宋总，就算我曾经得罪了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卫云昊轻轻撩了撩眼皮，吐出两个字：“让开。”

段君言面色一僵，表情透出一种气急败坏。

眼看着卫云昊要合上车窗，他骤然出声。

“你该不是为了梁沁沁才报复我吧？她都死了四年，你还想怎么样啊！”

这话，让卫云昊扭头看着他。

“死了？那就把她的尸骨从墓里挖出来给我看。”

后视镜里，段君言呆立的身影越来越小。

卫云昊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脸上漠然一片。

我看着他冷漠的眼，几乎能读出他的想法。

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死？

我不由记起，曾经卫云昊每年都会去圣佛寺一趟，求我岁岁平安。

只是在分手后，再也没有人会为我虔诚祷告，普度众生的佛自然就忘了我。

我用力闭了闭眼，强行逼着自己不再去想。

只是我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妈会找到卫云昊的别墅来。

她站在门口，穿着一身阿玛尼西装，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

可别墅明亮的灯光下，我分明看见，她衣摆卷了边，领口也泛了白。

放在身侧的手更是紧张的碰着裤腿。

当卫云昊的身影出现时，她还局促不安的找着话题。

“宋总将这白玫瑰照料的真好，我家桑桑从前最喜欢这个了。”

我站在卫云昊身边，心里一个咯噔，糟了。

果不其然，卫云昊脸色沉了下去，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你们的安保是怎么回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我妈的笑容瞬间僵住，挺直的脊背仿佛被这句话尽数打碎。

她慌张的凑到门口的栅栏前，眼里闪动着泪光。

“宋总，您听我说，我真的找不到桑桑了，希望您能帮帮我。”

“段君言不知道把她藏在哪了，我根本见不到她。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绝不会来麻烦您的！”

我眼眶骤然滚烫，我狠狠别开头，不敢再看。

卫云昊嗤笑一声：“藏？你就没想过是梁沁沁在躲着你这个负债累累的母亲！”

我妈半点犹豫都无：“不会，桑桑不是那样的人。”

卫云昊冷眼看着她，没再说话。

不一会，别墅区的安保便赶了过来。

他们一左一右扣住我妈的胳膊，边跟卫云昊道歉，边拖着我妈往外走。

可这时，我妈突然重重跪了下去。

我简直目眦欲裂，快步朝她冲去。

可我刚冲到门边，就被莫名拉回到卫云昊身边。

我一次次冲出去，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哀求。

“妈，你起来，不要跪，你起来啊——”

可她听不见，甚至往前跪爬了两步，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宋总，我找到了桑桑的病历，您看，她得了白血病！”

她满脸都是泪：“要是桑桑瞒着所有人独自等死，她该多痛啊。”

“若舟，当初桑桑跟你分手，一定是有苦衷的！”

卫云昊握紧了拳：“够了！”

他冷眼看着我妈：“林女士，你也曾叱咤商界，别再做这么掉价的事。”

我妈愣在那里，脸上的悲切与哀恸似乎都被定格。

我心如刀绞，转身冲到卫云昊面前，重重跪下。

“是我的错，卫云昊，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查到我的死讯，别再折磨她了！”

卫云昊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我妈像个人偶一样被拖了出去。

夜风吹过，他说：“就算梁沁沁真死了，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我仰头看着他冷硬的下颌线。

这一刻，我终于承认，卫云昊对我，真的再无半分情意。

痛上加痛，不过如此。

这时，卫云昊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低垂的眼里透出无尽的冷嘲。

“死？真他妈荒唐！”

随着他的手放下，我也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

我又发了朋友圈，这次没有配文，只有一张图——

餐桌边，段君言正在吃饭。

画面另一角的窗边，我正在舒展身体。

而墙上的时钟，赫然显示着今天的日期……

第7章

无边夜色中，无尽的寒意层层包裹住我。

跟段君言在一起的人，是谁？

没等我多想，卫云昊转身就进了别墅。

可刚到门口，他却又顿住了脚步。

他黑眸沉沉，扫过别墅内的各种摆设，眼神一点点冷厉。

最后拨通赵烨的电话：“三天之内，找人把别墅内部给我拆干净！”

我看着他冷肃的神情，心脏一直下沉，仿佛永远触不到底。

我留恋的看着四周，想跟他说不要。

可卫云昊大步走上车，别墅很快就成了一个小点。

我趴在后窗玻璃上一直看，一直看，直至再也看不见。

不过半个小时，卫云昊就坐在了市中心最贵的平层里。

他坐在窗边，脚下是车水马龙，手边是度数极高的伏特加。

我站在他不远处，莫名觉得他身上溢出一种浓重的悲伤。

只是转瞬我又否决了自己，卫云昊如今心硬如铁，又怎么会难过？

我看着他不断往嘴里灌酒的姿势，恍惚想起从前的他是滴酒不沾的。

他说：“喝酒伤身，我得健健康康的活着，这样才能跟你白头到老。”

这一刻，极致的悲凉笼罩了我。

我以为我的离开对每个人都好，可结果是，我害了每一个人。

卫云昊再不复从前模样，我妈为了找我跪地求人。

这一夜，我站在窗边，直至天明。

第二天，卫云昊从卧室走出来时，脸色比往常更冷。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情绪好像格外不好。

他洗漱完再出来时，我却一惊。

卫云昊从里到外都是黑色，这样极致的黑，只有参加葬礼时才会穿。

他要去哪？我跟着卫云昊走到楼下时，赵烨早已等在那里。

与他同行的，还有顾秋。

顾秋走到卫云昊身前，将一个精致的白玉兰胸针别在卫云昊外套上。

“伯母生前最爱玉兰花了，这是我特意为她的忌日准备的。”

卫云昊垂下眼，声音低哑：“谢谢。”

我忍不住心里一震。

卫云昊的母亲竟然去世了吗？

那岂不是我当年的捐献无效，既然如此，我的尸体又在哪？

卫云昊带着顾秋上了车。

顾秋看着情绪低落的卫云昊，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阿舟，你还记得我投资的医疗项目吗？据说白血病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下个月初就会公布消息，到时你跟我一起去好吗？”

卫云昊打起了精神，下颌轻点：“好。”

他看向顾秋，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情：“资金这块，我会全力支持。”

顾秋紧了紧他的手，低低道：“我弟弟死于白血病，伯母也……我见过他们的痛苦，所以才有了这个投资想法，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卫云昊轻轻拥住她：“不会，有你，是我的幸运。”

后视镜里，他们相拥的身影深深刺入我的眼里。

可就算顾秋抱着我最爱的男人，我也无法否认，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

顾秋从卫云昊怀里抬起头，满眼爱意的看着卫云昊。

“幸运的是我才对，其实我倒是很感激你的前女友，将你送到我身边。”

这话如同一柄尖刀刺进我胸口，疼的我喘息不得。

卫云昊眉心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环着顾秋的手不由收紧。

顾秋好像没有森*晚*整*理发现他的不悦，抬手环住卫云昊的脖颈，缓缓凑上前。

我像被烫到似的收回目光，直直飘去了车顶。

风声呼呼从我耳边刮过，穿透我的灵魂带起战栗。

我轻轻环抱住自己，却依旧很冷。

可我不知道的是，在顾秋即将靠近卫云昊的那一瞬，他别开了头。

感觉到顾秋身体的僵硬，卫云昊手指动了动，声音放缓。

“你是我心里很珍贵的人。”

顾秋眼里闪过难堪，她慢慢收回手，突的自嘲一笑。

“这样的珍贵，是因为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你，在你最难过的时候陪着你。”

“可是阿舟，这样的感觉，跟你对前女友的爱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让卫云昊脸色瞬间冰冷：“她那种人，不配我爱。”

顾秋深深的看着他，终究是没再说话。

没有极致的爱，又怎么会有这样浓烈的恨？

我还是跟着卫云昊他们去了墓地，但却在最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顾秋才是能陪他去见伯母的人，至于我，早已没有了资格。

我只是远远的，朝那块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等卫云昊从墓地回公司，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刚进下车，就见段君言朝他冲了过来。

卫云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