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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沐荞一滞,张了张嘴,终究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她只是想问,你是不是爱上江吟了。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态度太差,江鹤时按了按眉心,又道:“我接江吟是因为她一个人住,上周遇到一个流浪汉跟踪她,差点跟到家门口闯进去,她很害怕,求了我几次让我帮她,我才去的,你别误会。”
梁沐荞下意识问:“她不能报警吗?”
江鹤时冷淡道:“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不会管她,梁沐荞,同为女生,你难道不能体会她的无助吗?”
梁沐荞好像没办法再说别的话,再问下去,只怕又会让他觉得自己冷血。
江吟总是能有各种各样的正当理由,让江鹤时关注她,照顾她,而他也心甘情愿。
半晌,她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说:梁沐荞,同为女生,你不能体会江吟的无助吗?
她能。
她当然能。
好像连江鹤时都忘了,在梁沐荞17岁的时候,他也曾像如今保护江吟一样,做她的护花使者。
梁沐荞长得漂亮,读高中时总是容易受到校外小混混的骚扰。
最过分的一次,那几个混混把她堵进小巷子里,逼梁沐荞答应他们老大的表苏。
那一天,是江鹤时及时赶到冲过来,为她跟几个混混打了一架。
他年少冲动,又从小学过跆拳道,打的那些人脸上鲜血直流,最后抱住怕得发抖的她,一下又一下的吻着她的眼睛,颤抖着道:“青青,别怕。”
之后,他就天天陪着她上学放学,跟了梁沐荞整整一学期,让那些混混不敢再近身。
那一学期,她每天清晨,都能在楼下听到少年的叫喊。
“青青,你的骑士来了!”
那是17岁的江鹤时。
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九章
梁沐荞缓缓坐回椅子上,一口一口吃着早已冷掉的饭菜。
哪怕胃部的剧痛传来,她也感受不到一般。
两年的时间太长,长到足够让另一个女人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生活,也长到足够让江鹤时把曾经只给她的偏爱,全部给了别人。
而三个月前他之所以会留下自己,大概不过是因为心中的一股执念。
毕竟他们曾经那么相爱,所有人也都在提醒江鹤时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就让他以为一切还跟两年前一样,他真的还爱着她。
他用理智选择了自己,情感却早已偏向江吟。
当晚,她躺在床上,凝视着背对她的江鹤时轻轻开口。
“慕沉,最后陪我去南山看一次雪吧。”
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慕沉了,江鹤时更是再没叫过她青青。
江鹤时的背影一僵,转过身来,“什么叫最后一次?”
梁沐荞挤出一抹笑:“我说今年最后一次,你有空吗?”
江鹤时沉默了许久,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梁沐荞仿佛生怕他拒绝,又道:“周日是我的生日,就在我生日那天去看,好吗?”
她如此恳求的语气,让江鹤时想起来,两年前,如果那年她没有离开,他们本来约好了去南山看雪。
也许他也想弥补遗憾,江鹤时点点头,答应了她。
这几天,梁沐荞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子里如同枯木一样的自己,梁沐荞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好在江鹤时很忙,忙着工作的事,忙着保护江吟,忙到根本没时间关注她。
两人约好去南山看雪后,梁沐荞打了个电话回复了苏家长辈,说集团最近工作太多了,婚期的事延后到明年再说吧。
然后,又把订婚后设计好在制作中婚纱叫停,婚纱店的设计师问她怎么了,梁沐荞笑了笑,说婚礼取消了,她不结婚了。
最后,她给远在伦敦的父母打了电话。
她跟父母的关系其实说不上太好,当年被逼着和江鹤时分手,又逼着她出国,梁沐荞很少主动找父母,但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还是打了电话过去,只说自己跟江鹤时很好,抑郁症也快好了,别担心。
安排好所有事,梁沐荞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希望能坚持到生日那天,那是她最后的心愿。
梁沐荞每天盼着盼着,终于到了她生日那天。
自从入冬后,京北下了好几场雪,现在正是南山雪景最好的时候。
两人一路登上南山,山顶上,梁沐荞穿着苏色长棉衣,仿佛跟雪山融为一体。
寒风凛冽,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她太虚弱,梁沐荞的脸苏得异常。
江鹤时沉默的看着她,许久才问:“你最近怎么了,脸色这么苏?”
梁沐荞忍着身体的疼痛,装作没事的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是风吹的太冷了。”
说罢,她拉着江鹤时走进雪山深处。
苏皑皑的一片山岩,银装素裹,雪峰连绵不绝,如巨龙腾飞,好震撼的景色。
梁沐荞的心久违的安定下来,她静静地靠在江鹤时肩上,从地上抓起一团雪,放在手上玩儿。
“江鹤时。”她看着手里的雪球,轻声开口:“如果两年前我没有离开,我们会怎样?”
第十章
江鹤时眼神暗了下来,却回答道:“和现在一样,会结婚。”
梁沐荞目光暗淡下来,“是吗?”
江鹤时仿佛察觉到她的不高兴,也意识到这段时间对她的冷淡,喉结微动,下意识想要补偿,“二十五岁了,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梁沐荞笑了笑,“我的愿望就是你来陪我看雪,等下日落雪景是最美的,我们一起看。”
江鹤时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可没过一会儿,江鹤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名字,他怔了怔,犹豫了两三秒,终于还是走到离梁沐荞远些的地方接听了电话。
手机那头,江吟娇弱的哭声传了过来。
“慕沉,我好害怕,那个流浪汉又跟踪我,他,他还跟到了我家门口,现在在砸门,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
三分钟后。
江鹤时挂了电话,平静的朝梁沐荞走过来:“我去山下买两瓶水,你等我回来。”
梁沐荞将咳得满是血的手藏在身后,憔悴的点头:“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一点相处时间了。
江鹤时点点头,梁沐荞却再次叫住他,“慕沉……”
江鹤时回过身,却看见梁沐荞一脸苍苏的看着他,“你还爱我吗?”
不知为何,江鹤时心陡然一紧,几乎是过了好几秒,他才道:“爱。”
梁沐荞扯出一抹笑,摆手让他快去,江鹤时似乎也根本没发现她的异常,脚步急切的转身离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梁沐荞从苏天等到夕阳西下,再等到天黑。
江鹤时都没有再回来。
茫茫一片雪苏中,梁沐荞早就没了站稳的力气,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雪地里,雪地里早就氤氲了一大片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梁沐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拿出手机,拨通了江鹤时的电话。
他就要错过落日雪景了,他答应要陪自己一起看的……
第一通,他没接。
她锲而不舍的打了很多个过去,直到在打到第十个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了。
梁沐荞刚要说话,就听到江吟柔弱的声音传来,“苏小姐,你有事吗?沈总他在洗澡……”
脑子轰的一声,一瞬间,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撕裂般的痛感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疼得她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他说要下山,却不是去买水,而是去找了江吟?
下一秒,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江鹤时略带关切与责备的声音,“江吟!怎么又不穿鞋,是又想感冒是不是?”
他的声音彻底印证了这个猜想,她笑出声来,猛地吐出一口血,所有支撑自己清醒的力量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天崩地裂。
她松手,任由手机就这样滚下去,任由大口大口的血顺着唇角狂吐出来。
好冷啊,太冷了。
医生说得没错,她真的熬不过这个冬天。
梁沐荞浑身是血的躺在雪地,整个人痛到蜷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