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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态度是客气礼貌的，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那样。

不，不是像。

她对他就是在对一个陌生人。

她不认识他了？

所有问题压在陆琢青的舌根，因为知道不会得到答案，问出来也没有必要。

至少现在见到她，她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陆琢青手指紧了紧，复而松开：“NEVERLOSE律所，你从纽约来？”

戚夜岚微微一怔，讶异于短短几秒内眼前男人神情的迅速转变。

他现在这幅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模样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她心想着，背过手揉着已经发红发烫的手腕回答：“是。”

贾斯汀终于从错愕中回过神，接过了话头：“季总，我们受‘GOLDE’公司的委托而来。针对三个月前季氏集团无故毁约的行为，我的委托方希望……”

“你们律所都是在楼道里聊案子？”

陆琢青淡淡看向他，空气里瞬间迸发出寒意。

贾斯汀一下噤了声，如果不是戚夜岚还在，他大概会后退好几步。

男人现在这个模样才是季氏集团掌权人真正的样子。

如传言里那样，他从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对不起，季总。”贾斯汀道了歉，怕真的惹怒这尊“大佛”。

他甚至担心这次飞越几千公里的谈判会就此搞砸。

他中文不是很好，只能悄悄碰了碰戚夜岚的手背，给她使了个眼色。

戚夜岚其实已经有些不敢正视陆琢青的脸了，她抿了抿唇，硬着头皮开口：“季总，我们很抱歉来这里找到您，但我们的确是为了公事来的，希望我们能洽谈一次，这样案子也能早点结束。”

陆琢青重新看向她，却是问：“案子没得到处理之前，你不会回纽约是吗？”

戚夜岚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点头。

下一秒，陆琢青将手机递给她：“明天上午十点，到季氏找我。”

第12章

戚夜岚和贾斯汀站在楼下，看着陆琢青坐上路边那辆黑色的红旗车离开。

两人相视一眼，贾斯汀终于有机会问出那个疑问：“你们认识？”

戚夜岚摇头：“不。”

贾斯汀没办法相信她的话，具体来说，是不能相信她的记忆。

她有阿尔茨海默症，去纽约之前又是在北京生活，看陆琢青的反应，他们一定认识。

但她连昨天中午吃了什么都可能想不起来，更别说从二十几年空白零碎的过往中想起一个人。

贾斯汀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我开始后悔接手这个案子了。”

说着他看了眼日期：“看来圣诞节之前是回不去了。”

戚夜岚转身看他：“为什么这么说？陆琢青已经同意和我们的谈判，案子很快就能结束了。”

“你真的这么以为？”贾斯汀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别跟我说你已经忘了他刚才的那个问题。”

戚夜岚不明白：“那个问题有什么问题？案子没处理之前，我们的确不能回纽约。”

贾斯汀抬起手提醒她：“不，不是我们，是你。”

“你不会没听出来，其实陆琢青根本不想让你走吧。”

戚夜岚很认真的再一次摇头：“没有，我觉得这一定是你的错觉。”2

“上帝。”贾斯汀终于明白金鱼是一种多么快乐的生物。

他放弃与她继续争论的愚蠢行为，拿出手机打开叫车软件：“我们还是先回酒店吧，反正今天已经无事可做了。”

戚夜岚不置可否。

黑色红旗车停在一处朴素的四合院门前。

兼职司机的助理肖鄢下车帮陆琢青打开车门：“季总，岑小姐的车停在旁边。“

陆琢青望过去看了一眼，眉心微微皱起。

但他没多说什么，交代了一句：“查到立马把消息发给我。”

然后就在警卫打开防盗门后径直走进了四合院。

走进客厅，季父、季母以及岑知雪都坐在沙发上。

保姆给陆琢青开的门，笑眯眯的朝客厅说：“先生、夫人，琢青回来了。”

三人往玄关看了眼，陆琢青对上他们的视线，点了点头：“爸、妈。”

季父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往餐厅走的同时对保姆说：“让厨房开饭吧。”

季母在和岑知雪说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

但当她看见陆琢青身上的黑衬衫时，她唇角放平：“你来之前就没时间换件衣服吗？”

她没露出一点生气的表情，语气也没有起伏，但很明显就是不满。

陆琢青停住脚步：“抱歉妈，我现在去换。”

他转身要往自己的房间走，身后又传来季父肃穆的声音：“过来吃饭，别让所有人都等你一个人。”

陆琢青又走回餐厅，在季父身边落坐。

晚饭做的很清淡，却也足足有六个菜。

食不言寝不语一直是家里的规矩，不过在有客人的时候并不适用。

季母用公筷给岑知雪夹了一只大虾，话却是对陆琢青说的：“你今天又去那里了是吗？”

自从两年前戚夜岚“死亡”，陆琢青对她的祭奠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早不是秘密。

陆琢青拿着筷子的手停在碗边，淡漠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是。”

“你胡闹了两年，我和你父亲一直没有说什么，但也该适可而止了。”季母放下筷子看向他，“今天叫你回来就是通知你，你和知雪的婚事不可能再拖了。”

“下个月初五是好日子，去把证领了吧。”

第13章

话音落下，陆琢青视线淡淡转向岑知雪。

岑知雪没有看他，目光下落，像是食之无味的咬着嘴里的虾肉。

他们这些人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但其实向来没有选择。

陆琢青的回答只能是“好”，

可戚夜岚重新出现了。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的任何一天、任何一个时间点，哪怕是下午三点之前，陆琢青也会回答“好”。

但偏偏命运就是这么喜欢玩弄人。

陆琢青的沉默让季父也停下动作抬眼望来。

季父身居高位几十年，他只是无声的看着，那种压人的威慑力就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季母皱眉敲了下桌面：“琢青。”

陆琢青放下筷子，神情淡凉：“我会考虑。”

听到他的回答，岑知雪看了他一眼，在季父发火之前，她笑容晏晏的拉住了季母的手：“伯母，伯父，这事让我和琢青商量决定吧。”

季父收回视线，抬了抬筷子：“吃饭。”3

之后餐桌上只有季母和岑知雪时不时的说笑声。

吃完饭，陆琢青站在院子里抽烟。

身后传来脚步声，岑知雪走到他身边，伸出手：“也给我一支。”

陆琢青从衣兜里拿出烟盒递给她，没说话。

岑知雪抽出一支，掀在嘴里摁下打火机点燃。

白色的烟雾在夜色中飘浮，岑知雪眯了眯眼：“我不知道伯母今天让我来是为了说这事。”

“嗯。”陆琢青没什么情绪，仿佛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

岑知雪吃饭的时候就觉出他的不对劲，她第一次见他敢不服从家里的决定。

哪怕他没直接说“不”，但除“好”这个答案之外的答案，都是反抗。

“发生什么事了？”她看向他，“你说要考虑，考虑什么？”

陆琢青掐灭燃烧到尾部的烟，目光落向远方：“她没死。”

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岑知雪怔了怔，几秒后，她终于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