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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间，一道陌生的男声惊醒了她沉沦的意识。

“言哥，沈烟的不雅照还要散出去吗？”

是谁在说话？

沈烟想掀开眼睛，可眼皮好重，像灌了铅一样，睁不开。

“有什么好担心的，那都是她应得的。”

是在做梦吧？不然一言怎么会说这么狠心的话。

“她不会就这么死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那声音淬满了狠毒。

不可能，不会是她的一言！

沈烟拼命勾动手指，双眼猛地一睁，终于睁开来。

床边，捧着手机的江一言撞进她视线。

惊诧对上阴冷，四目相对，江一言淡定将手机插进口袋里，若无其事：“怎么了？”

他缓缓起身，高昂着头冷冷俯视着她，是沈烟没见过的样子。

沈烟翕动干裂的唇，“我想要喝水。”

沙哑的嗓音，她自己听到都觉得刺耳。

江一言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倒水。

没多久，他端着水到沈烟的卧室。

一进门看到沈烟此时正瑟缩在墙的一角，手机被她摔到桌下，还是一直在响。

江一言放下水杯，去捡被她的手机。

“不要看！”沈烟大喊阻止江一言。

她的收件箱里塞满了骂她的短信！

“美女，多少钱一夜？”

“上门一次多少钱？加钱，很急。”

“穿制服做一次什么价？”

那些都不堪入目！

江一言听她的话，关掉她的手机，放在了桌上。

讨厌的信息提示音消失了。

沈烟渐渐恢复平静。

江一言轻抚她的背，温柔地用手捧着她苍白的脸，替她擦拭眼角的泪。

“小烟，我在，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会伤害你。”

沈烟紧紧地反握住江一言的手，声音抽噎：“我只有你了……不要抛弃我好吗？”

她为他战胜了抑郁症，为他在父母抛弃的凄惨境况下，坚强地活了下来。

他不要她的话，她就真的被全世界抛弃了。

江一言没有回话，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抽回手，柔声说：“我去接个电话，很快回来。”

话落，他起身走了。

紧张害怕占据了沈烟所有，以至于她都没有来得及叫住江一言，嘴巴翕动，越发觉得干咳。

好渴，她渴得像条濒死的鱼。

抬眸，她的视线落在刚刚江一言放在床头柜上的水。

她伸手去够，没拿稳，水杯“啪”的一声倒在了桌上。

洒出来的水浸湿了江一言放在上面的钱包。

她连忙捡起，打开准备擦拭，却发现里面夹层有个白色的棱角。

她伸手将那白色抽出，居然是江一言和一个女生的亲密合照！

他们肩并肩，头靠头，穿着校服站在教学楼前十指相扣。

沈烟紧捏照片，咬着干裂的唇，死盯着这个女生。

她，好像在哪见过……

第8章

忽地，沈烟呼吸一窒，尘封在她脑海两年的记忆碎片开始重组，一一浮现。

那鲜血淋漓、倒在哥哥车祸现场血泊中的，那张血迹斑驳的脸和照片中笑靥如花的女孩渐渐重合。

跟江一言合照的这个女生……是在那场车祸中被哥哥撞死的考生！

他们为什么有合照？

他们为什么举止亲密的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情侣？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沈烟的耳边炸开——

“一言的前女友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代替的，你也一样。”

易茯苓那句藏有深意的话如电流击中沈烟的神经。

“我不会让她就这么死了的，她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零碎的讯息组成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

沈烟忽然佝偻着身体，恶心的感觉如同一股汹涌巨浪，忍不住干呕，却什么都没有呕出来。

她愤恨地将照片揉成一团，想要把这个未成型的噩梦掐碎。

仿佛销毁它，这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倏然，一个念头从她脑中闪过，沈烟立马停下了动作。

不，她只有江一言了！

她不能失去他，绝对不可以！

沈烟用手将揉坏的照片磨平再磨平，变回最初平整的样子，慌张将它放回了原处。

放下瞬间，反胃的感觉又涌上来。

沉稳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很快沈烟就被揽进了一个人温柔宽大的怀抱中。

他低哄着：“小烟，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呢。”1

这一刻，他们就像回到了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沈烟回搂着江一言，却透过门后的全身镜看到了江一言阴鸷厌恶的眼神。

她紧闭上眼，假装自己没有发现，企图不戳穿，就不会被江一言抛弃。ʝʂց

这时沈烟的手机铃声响起，江一言起身去捡过，递到她的手上。

是学校教导主任的电话。

“沈烟，来学校一趟，我在办公室等你。”

语气不容拒绝，沈烟跟江一言对视了一眼。

下午，江一言陪她去了学校。

办公室内。

沈烟站在桌前，女教导主任板着脸，推了推鼻梁上的圆厚眼镜。

鄙夷的目光的毫不掩饰，在桌上的招嫖卡片和十指绞紧站着的沈烟身上，来回扫视。

她敲了敲桌面：“你解释一下吧。”

沈烟将放在卡片上的视线收回，什么都没说。

见她沉默，主任语气瞬间尖锐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给学校造成了多恶劣的影响，沈烟，我想是时候和你家长聊一聊了。”

沈烟垂眸：“主任，我没有家长。”

她的父母早就和她公开断绝了亲子关系。

主任一愣，一时间也有些卡壳。

她咳了咳，语重心长的教育：“你要是有困难可以跟老师说，大家都会帮你的，做这事，总归是不好的。”

沈烟抬头反驳：“我没有……”

主任摆了摆手，收起了桌上的小卡：“你现在年纪还小，不知天高地厚，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因果有轮回，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耳边嗡地一声，沈烟恍惚间想起了江一言说的话。

“她不会就这么死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失神瞬间，主任的话又把她拉回现实：“你这几天也不用来学校上课了,不是让你休学，就是想要让你回家好好想想，这次事件先冷处理吧。”

沈烟闻言，卡在喉咙的解释，也再次吞了进去。

学校不开除她，已经她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自己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沈烟道了谢，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上，江一言靠在窗边在跟谁打着电话。

她没出声，江一言的低沉的嗓音随着萧瑟的秋风飘进沈烟的耳里。

“走下一步吧”

下一步？又是什么呢。

沈烟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口袋里的手机一下紧接着一下的震动，贴着她的裤缝，一阵酥麻。

她低头拿出，通知栏一条一条都是学校贴吧的新消息提醒。

点进去一看，是一条评论和点赞都已经过十几万的帖子。

上面是沈烟的半裸照，还有她学校和家里的住址！

“女大学生就玩这么野？”

“小骚货，晚上等着哥去找你。”

“这么多人，忙得过来吗？”

沈烟大脑空白一片，抬头就看见江一言噙着温柔的笑，缓缓朝她走来。

他逆着暖黄的夕阳光，本就柔和的五官，更显俊秀。

他身后，一群举着手机支架和收音器的抖音追热点的博主，如千军万马朝沈烟狂奔而来。

第9章

沈烟跑了。

像逃命一样，跑到四周鲜有人知的巷子，她才缓缓停下。

喘息间，有一只手把沈烟拉进了角落里。

沈烟刚想惊呼出声，一只手伸出捂住了她的嘴。

“你别出声，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沈烟认出这是易茯苓的声音，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下。

直到周遭动静渐渐消失，易茯苓才放下了手。

她凝视着易茯苓紧张的模样，心底有一丝触动，“你……为什么？”

易茯苓刚想开口，沈烟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是江一言打来的电话。

易茯苓径直抢走了她的手机，果断地拒接了这个电话。

紧接着，她把手机还给沈烟“我有话要跟你说，有关江一言的，想听吗？”

沈烟却却脱口而出，转身就要走：“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易茯苓紧紧抓住她：“你真的不想知道你那些照片是从哪来的？”

沈烟移开视线，不看她的眼睛。

她不是不想，而是害怕。4

害怕这一切的真相都在她面前展露无余，害怕她和江一言之间的关系见了光就会坏死。

所有的所有跟江一言比起来，都无关紧要。

“我不想知道，也不在意。”沈烟抬眸笃定，她推开易茯苓，头也不回往箱子外走。

刚走两步，易茯苓不可置信地叩问在身后响起——

“公告栏上的照片，美女上门的小卡，还有贴吧上面的帖子，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那是你的清白！沈烟！”易茯苓恨其不争地咬着牙。

沈烟用手捂着耳朵，想要把那些可怕的真相格挡在外：“不想听！我不想听！你别再说了！”

易茯苓看着痛苦的沈烟，眼里生出不忍。

她承认她嫉妒沈烟，嫉妒她成为江一言的女朋友，她追了他整整十年，从初中到大学。

直到一次意外，她撞破了江一言手机里沈烟照片。

接着看着不雅照风波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