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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退怯：“用我的血，开始。”

巫蛊师深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违抗他的命令，从随身携带过来的蛊笼中拿出一条医蛊，将其扔进血碗中。

那蛊虫很快便吸收了全部的血，随即他将其拿起来，放在慕卿歌的手臂上。

下一刻，那蛊虫便钻进了慕卿歌的皮肤。

蛊虫窜走。

慕卿歌的眉头当即皱起，看起来难受至极。

“卿歌，忍忍，我在救你，忍忍好吗？”盛景成轻声安抚她。

说来也奇怪，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慕卿歌身上的痛意仿佛也跟着缓解不少。

她的意识沉沉浮浮，仿若在一片汪洋黑海中寻不到岸。

“不，不要。”

慕卿歌忽地呢喃出声，语气满是惊恐，她看见自己满手满身都是血，她不知疲倦地在一个又一个杀人。

最终，她跪立在尸山血海中，仰天笑了出来。

她听见自己喊了爹爹，大哥，听见自己说什么无愧于国。

可最终，慕卿歌又感知到了自己的心声。

这心声中有一个熟悉的名字——盛云霆。

她想，她再也ᴸᵛ不要与他有任何关系了。

“盛…盛云霆……”

床榻上的慕卿歌嘴里轻声吐出这个名字，盛景成身形陡然僵直。

她在喊盛云霆……

原来她的心底总归还是放不下盛云霆。

盛景成眸色变得黯淡下来。

一旁跟随他许久的手下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上前问：“王爷，值得吗？若是你以命换回了慕将军的命，到头来她还是要回宫去见陛下，你真的值得吗？”

盛景成却望着床上的人影，苍白的唇色噙起一抹释然笑意。

“值得的，只要是她自己选择的，就值得。”

“我想要的是她开心，是她能幸福度过余生，而不是她非要选择我不可。”

“再说，我这条命其实本就是被她救下的，如今我只不过是还她一命罢了，若她清醒后依旧选择陛下，那只能证明，我跟她确实无缘，她实在不喜欢我，那我总不能用救命之恩绑住她。”

思及过往，盛景成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温柔。

慕卿歌或许不记得了，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十五岁那年。

盛景成还不是镇北王，还未上过战场，他只是盛京中的小王爷。

那日，他和慕卿歌一同参加狩猎。

谁料途中遭遇刺客，盛景成一人难抵，正要落于下风之时，慕卿歌驾马而来，少女一身红衣似火，意气风发。

“小王爷莫怕！卿歌护你周全！”

慕卿歌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女，可架势却已然有了女将军之态。

她武力不弱，两人联手将刺客捉拿。

却在最后关头，有暗箭直直朝他射来，她眼疾手快挥动弓箭，一把替他挡开。

后来查验之时才发觉，那箭头被涂了剧毒。

若当时盛景成被射中，必死无疑。

第32章

自此。

盛景成便记住了慕卿歌，在得知她准备从军当女将时，他也毫不怀疑她的能力，他想她想做之事，必定能做到。

他还曾隐晦问及过她对未来夫君的想法。

她说绝不入宫门，只想保家卫国。

盛景成原本还失落，后来先帝让他去领兵上阵，他又想，如果是自己能在边关立下战功，到时她是不是也就可以不用跟着自己不入宫门了。

这般想着，他便应下了那战事。

他出征三年，一心只想归来娶她。

可回来时，已物是人非。

说不入宫门的慕卿歌，却能为盛云霆破例。

后来盛景成想，或许他们之间确实无缘无分，强求不来。

事到如今。

要说后悔，盛景成只后悔自己没能早日平定北境，这样或许自己就能替她打了这两战。

这样，她不会在第一次亲征时中了蛊毒失明，也不会在后来的战役中战死，变成如今的蛊人。

“痛——”

盛景成的思绪被慕卿歌骤然而来的痛苦喊声止住，他顾不上许多，凑上前看。

只见那医蛊已经钻到了她的脖颈处，青筋冒起。

巫蛊师在旁告诉他：“快了，待换完最后一口血，这次饲血蛊便成了。”

盛景成恨不得替她疼，可此刻听了这话也只能狠下心来。

片刻后。

慕卿歌全身跳动的青筋平息下来，一口乌黑至极的血自她嘴里吐出。

同时吐出来的还有那钻入她身体的医蛊。

“王爷！成功了！这污血便是她之前身体内的尸血，如今已经清出来第一股了！”

听闻这话。

盛景成眸色大喜，立马过去扶起正虚弱至极的慕卿歌。

“卿歌，你感觉怎么样？”

慕卿歌缓慢睁开眼，看见盛景成，她又安心地闭上了眼。

“盛景成，我好累……”

她是真的很累。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实在太难过了，她孤立无助之际，却怎么都找不到盛景成，她很累又很慌张。

盛云霆果然是个很让人讨厌的人。

在梦里，远远比如今讨厌千百倍。

她梦见他竟然跟那个会用铃铛害她的女人很是要好，还梦见他一次又一次地罚她，污蔑她。

慕卿歌不能理解梦里的自己为什么要忍耐，她唯一能看得清楚的是，盛云霆是个坏人！

难怪梦里的自己不想再见到盛云霆了呢。

她也绝不要再见到盛云霆了！

幸好，幸好他已经离开了。

也幸好，她醒来后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是盛景成。

不知再睡了多久。

慕卿歌再次醒来，却见身边空无一人。

她记起那场漫长的没有盛景成的梦境，莫名恐慌起来，她匆忙跑出来。

“盛景成！盛景成！”

她惊呼喊着名字，一路到了院子里。

然后便见到盛景成正在包扎手掌。

听见声音的盛景成笑着抬头看她：“卿歌，怎么了？你怎么醒这么早？”

慕卿歌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快速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

盛景成陡然僵住，眼眸都跟着颤抖起来。

“什么叫……又要丢下你？”

第33章

“我做了一个梦。”

慕卿歌思来想去，还是坦白开了口，神色淡然中透着茫然。

“梦？”盛景成这般问，可心里却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她是记起了过往的记忆了吗？

只听慕卿歌缓缓开口道：“嗯，我做了很多很多的梦，我不知该怎么说，但我记得你丢下过我一次。”

她说话似乎比之前更顺畅了，思维也更偏向于正常成年人了。

盛景成这般想着，随即又不解问：“哪次？”

他可不记得自己何时丢下过她。

随即便见慕卿歌瞪他一眼：“16岁，你受命去平定北狄，你以前答应我要跟我一起上战场的，可那次你自己去了，没带我！”

话音落定。

盛景成神色怔愣，“所以……这就是你那次不来送我的原因吗？”

出征那日，他等了她许久。

可慕卿歌没来。

直到如今，他竟然才知道当时的慕卿歌是在生气。

“抱歉，我不知道。”盛景成有些无措地道了歉。

慕卿歌看了看他，却是笑了出来：“算了，我原谅你就是了。”

她生气得快，消气也快。

盛景成本想问她还梦见了什么，但慕卿歌已经先一步转移了话题，她惊愕万分地盯着他的手：“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无碍的。”

盛景成下意识往后藏了下手。

慕卿歌已经抓起了他的手，认真拿起一旁的草药替他敷上：“什么叫无碍，盛景成你太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盛景成一愣，任她处理伤口。

恍惚间，他似乎好像看见了十五岁时的慕卿歌。

……

另一边。

盛京皇宫之中。

盛云霆正在御书房内挑灯处理国事。

每看一个奏折，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