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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吕妙佳缓缓抬头，想看见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抓住医生：“医生同志，我求求您，您一定还有办法，求求您救救她……”

医生只是淡淡抽出了手，低声说：“节哀。”

吕妙佳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抓着孔母的病床，不肯放开。

上次见面时，阿妈还在劝她和历润东好好过日子，这次却说：过得不开心就离，阿妈会照顾你一辈子。

如果不是因为她一直不死心地要和历润东纠缠，阿妈怎么会出事？

是她害了阿妈。

脑中一直紧绷到的弦忽然就断了，心口绞痛来势汹汹像是要摘下她的心脏。7

吕妙佳甚至来不及反应，就两眼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吕妙佳看着手边挂着点滴，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阿妈没了……

她在这个世界，也变成孤儿了……

她强撑着坐起身，拔掉了针管，就要穿鞋离开。

正巧医生推门进来，见到她赶忙劝说：“同志，你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你阿妈的后事不如就先交给家里其他人去办。”

吕妙佳动作一顿，低声说：“我家里……没人了。”

话落，她自己摘下点滴，径直离开病房回了老家。

三天后。

孔母葬在屋后的山上，新坟垒起，满地的纸钱白得刺眼。

来吊唁的人散去，吕妙佳独自披着孝布跪在坟前烧纸。

烟灰被寒风吹起，一双军靴兀的出现在视线中。

历润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责备：“如果不是我过来，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说？”

他蹲下，拿起纸钱放进火堆：“以后别总是闹脾气……”

吕妙佳双眼红肿，哑声打断：“我去找过你，我也求过你帮忙，可是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历润东动作一顿，喉结颤了颤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吕妙佳本来也没期望听到他解释什么。

“不重要了。”她将历润东手里的纸钱收回，尽数扔进火中。

一片雪花落下，被骤然窜高的火舌燎化。

历润东心脏猛地一跳，沉声问：“什么意思？”

吕妙佳扭头看向他，男人眉眼依旧，落在她眼中却陌生至极。

短短三天，竟然恍如隔世。

吕妙佳没再多说，强撑着双腿的酥麻站起身。

她低头从随身携带的军绿色挎包中拿出一张纸和一把钥匙，递给历润东。

“你托乔知滟送来的离婚报告我已经签了字，这是你房子的钥匙，我一起还你。”

她一口气说完，心里又空又轻。

原来放下也没有那么难。

吕妙佳抬眸看向历润东，复杂中带着释怀：“历润东，你自由了。”

第9章

风雪簌簌而下，寒意冻人。

历润东顿了片刻，才接过离婚报告和钥匙。

他看着吕妙佳娟秀的签名，鬼使神差的开口：“我没有叫乔同志给你送……”

可吕妙佳早已转身渐渐走远。

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历润东心尖陡然涌上异样。

他捏紧手中的钥匙，怔了好一会才回军区。

……

彼时。

吕妙佳顶着风雪回了家，将屋里屋外细细打扫了一遍。

她小心翼翼将阿妈的照片收进里衣的口袋，收了几件衣服，便背着包朝村外走去。

阿妈已经离开，她没了工作和羁绊，再留下也没了意义。

她想好好去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带着阿妈的那一份一起。

吕妙佳看了眼渐渐灰暗的天色，向街边的同志打听了路，决定抄小路去火车站。

不想刚进巷子没多久，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吕妙佳心下一沉，故意放慢步伐想试探对方是不是故意跟踪。

未料下一秒，一只手猛然从背后伸出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她骤然紧缩的瞳孔映出了匕首霎时逼近的寒芒！

下一瞬，她只感觉腰后一凉，刀尖深深没入！

“历润东那个畜生，敢害死我哥，我也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身后的人粗粝地笑了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匕首猛然拔出，血珠飞溅！

“他再藏着掖着有什么用？老子照样能杀了你！贱人！你去死！”

吕妙佳忍着疼用尽全力挣扎，才说出几个音节。1

“不……救命……”

那人却置若罔闻，发了狂般一刀接一刀胡乱又凶狠地捅在她身上。

吕妙佳动了动唇，和历润东离婚的话终究还没说出口，就像破布娃娃般倒在血泊中……

“你要怪就怪历润东，谁叫你是他的女人？”那人蹲在她身旁，冷冷地说。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雪白的大地慢慢被汩汩流出的鲜血，染成一朵艳丽的花。

耳畔狂风呼啸，吕妙佳只觉得冷。

为什么，她还是逃不过凄惨死去的命运？

是不是只要她和历润东纠缠过σwzλ，就算如何补救，都只是徒劳？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用尽最后一口气，抬手捂住心口阿妈的照片。

阿妈……

……

另一边。

历润东回到军区，心里却始终想着那一纸离婚报告，和吕妙佳清瘦的背影。

直到手背一烫，他才猛然回神关掉眼前的热水，端着搪瓷水缸离开。

思绪间，他无意识走到了之前吕妙佳工作的宣传部。

历润东脚步一顿，正要离开。

却听见乔知滟张扬的声音传来：“姐，上次多亏了你帮我，吕妙佳终于滚了。”

历润东顿住脚步，狐疑地皱起眉，乔知滟怎么会在这里？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个女人得意地说：“不过就是在稿子里加了点料而已，不算什么，我就是单纯看不惯她勾搭曹营长，真恶心！”

另一个女人带着讨好附和：“听说她妈都因为这件事两腿一蹬气死了，真是报应！”

“呵。”乔知滟轻蔑地笑了笑，“她妈是被村民推倒了摔死的……那些土包子，只要稍微煽风点火，他们就会冲在最前面。”

“我早就跟她说过，我有本事让她被通报批评，也同样能让她在这里待不下去……”

历润东握着搪瓷缸杯的指尖发白！

他从没想过，是乔知滟故意找人合谋污蔑吕妙佳！

更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误会了吕妙佳。

历润东面沉如水，正要推门进去。

身后忽然传来付师长的呼声：“润东！”

他神情凝重：“之前被你抓进牢里的胡万临前段时间出来了，这段时间命案不断，一连死了好几个军属，公安那边怀疑胡万临是凶手，你去公安支援一下，务必抓他归案！”

历润东心口像是猛然被砸了下，手一颤，搪瓷缸子摔在地上，热水洒了一地！

付师长担忧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历润东脸色发白，脑子里莫名闪过吕妙佳浑身是血的模样。

可转念一想，吕妙佳在老家，怎么可能会出事。

等这次任务完成，他再和她好好聊聊。

其实这么久以来，他并不是对她毫无感情，只是有时候气她不知轻重而已。

何况结婚又不是儿戏，怎么能说离就离？

历润东稳住心神，和付师长打了声招呼，匆匆集结了队伍离开。

一连两天，历润东都在公安布局抓胡万临。

他日夜不眠，就等着抓到胡万临后去找吕妙佳。

终于，第三天凌晨，士兵急匆匆跑来报告：“曹营长！人抓到了！只是我们在逃犯藏身之处发现了……”

士兵脸色为难，似是难以开口。

历润东心头忽然猛的一跳：“发现了什么！？”

士兵惨白着脸接上了下半句：“发现了吕妙佳同志的遗体！”

第10章

遗体……

遗体！

这句话落在历润东耳朵里，不亚于一声平地惊雷。

一直在心头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历润东的心紧紧绞起，尖锐而汹涌的痛觉让他呼吸不畅，一向如松如柏的男人竟捂着心口弯下了腰。

“营长，您没事吧？”那士兵慌忙上前。

历润东摆了摆手，重新站直。

再抬起头时，一向漆黑淡漠的双眸通红一片。

“她的……遗体，在哪里？”他的声音因劳累和情绪而沙哑至极。

“遗体”二字，就像是卡在喉头的尖锐石子，随着声带的颤动而硌得他喉咙生疼，仿佛带着血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