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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怎么样了!”嗓音森寒冰冷。
宁如颂步履匆匆,隽冷的面上带着寒凛,小关子在他身后抹着汗。
“太医开了安神的药,太子妃服下后就歇息了。”小关子紧张的回道,“太子妃也没有受伤。”
“那个躲在太子妃车中的歹人在压往刑狱的途中服毒自杀,死透了。”小关子后又补充道。
他悻悻的想道,倒是死的干脆,免了接下去的折磨。
宁如颂在碧院寝殿门口止住脚步,眼里布满阴翳,“应当和刺杀兰国皇子的刺客是一伙的,都尽是些找死的货色。”
守夜的小梨子从寝殿里出来,跪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经睡了。”
宁如颂放缓步调的进了寝殿,勾开幔帐,见贺玥缩在衾被中睡着了。
他坐在床榻边,目光凝滞在贺玥的面上,她秀丽的眉微蹙着,好似睡得并不安稳。
他伸出手指轻缓的摩抚着贺玥松散开的乌发。
从听闻到消息那一刹就开始绷紧的心弦到此时才略微松开,才肯不再嗡嗡作响。
夜色无限滋长着宁如颂的怜惜之情,他俯下身子,第一次不包含任何情欲的吻在贺玥的眉间,庆幸着她安然无恙。
可他自己却忘了,他这般冷心薄凉之人哪生的出所谓怜惜之意,所谓怜惜对他而言是情爱堆积足够时,才能产生的衍生物,是绝计无可能独独出现的。
与此同时,云城郊外的一座乱葬岗内,那个服毒自杀的蒙面男人蓦地睁开了双眼,吐出一口乌黑的血。
他踉跄的爬出尸堆,平躺在地上,露出冷戾的笑,满不在乎抹去嘴角的血,“太子妃贺氏。”
这几个字是从止不住发颤的唇里挤出来的,诡谲阴寒。
一炷香过去,两个黑衣男子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主子。”
第64章子肖其母
“死了?”
女子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困倦,还是因为旁的什么端显出十足的清泠漠然。
小梨子一时晃然,后又大着胆子抬眸,只见太子妃半阖着目,莹白仿若脂玉的素手正缓缓揉着额角,是了,昨个发生了那样的事,太子妃自然心悸不已,提不起精神也是常理。
奢致的珠帘被挑开,有宫人恭敬的抱着小溜从外头进来,跪在地上,视线拘谨恭顺的落在地上,猫儿不知礼数想叫唤几声,可是现今碧院的主子心绪不好,宫女抬臂轻柔的用帕子搁在猫儿的嘴上,猫儿之前受过训导,这会儿就放下尾巴,窝在宫女的怀里,不再出声。
“痛快的死去对那个胆大妄为的刺客而言已然是极大的恩赐,太子妃不用在意。”吕嬷嬷安抚的开口,手里持着玉梳,缓缓仔细的梳过茂密的乌发。
小桃子主动的上去给贺玥轻缓的揉着额角的穴位,用力适中,她垂下眼帘,小心的斟酌着用词,“今早上太子殿下走时太子妃您还睡着,您可能不知道,昨夜太子殿下在碧院陪了您一宿。”
这几天公务何等的苛重,太子殿下都硬生生的挤出时间来返于宫内宫外,可想而知太子妃在殿下心里头的分量。
情思能轻而易举、摧枯拉朽的搅乱一池本该幽静深冷的死潭,乱了往常的章法。
“本宫倒是睡得沉了。”贺玥睁开清幽的眼眸,伸手将梳妆匣旁边的符牌拿起,拇指看似轻轻缓缓拂过那个“贺”字,半点印迹都没有褪下,朱色的字痕,宛如用鲜血染就而成。
她到如今确乎看出宁如颂那个狗男人对她有几分似是而非的真心,可不论如何,他都是心思诡密,善于玩弄操控人心的太子殿下,几分虚妄,几分确切,她很难辨明。
彼他娘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谜语人!
符牌被搁置在桌上,贺玥收回目光,嗓音寡淡,“吕嬷嬷把它放到匣子的最底层妥善保管,本宫怕它受损。”
怕它时不时显个存在感,看着闹心。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贺玥是个比宁如颂还冷情的人,她曾经有过一段凿入肺腑的感情,极大的拉高了她情域的阈值,颇有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意味。
对宁如颂来言不公正吗?可是本就是他单方面的爱恋,自然得单人承受,与贺玥有何干系。
“是。”吕嬷嬷小心的捧托着符牌,好似它不是个木头,是一个琉璃做的物件。
匣子最底层的抽屉拉开,吕嬷嬷垫了一层柔软的绸布,才将符牌放上去,合上的刹那,她想这符牌不知道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吗。
“小溜过来。”贺玥看向小溜,双手展开。
“喵!”小溜一下子活泛起来,尾巴摇着,轻巧的扑到贺玥怀里。
外殿的二等宫女捧着一封拜帖进来,跪地双手呈上,“太子妃,这是白小夫人的拜帖。”
贺玥连眼眸都未抬起,“拒了,以后只要关于李小书的帖子都拒了。”
“本宫对她的旧情已经通通耗尽,从此她好生当她的白小夫人就好。”
猫儿也仿若附和的喵了一声,剪了爪锋的肉爪按在贺玥的手腕上。
坤宁宫的何皇后端方的坐在高位上,手里摩挲着刻着“何”字的符牌,满目荒芜,她沉重的叹了口气,“你们该回东宫了,本宫已经向皇儿求过情,你们不会受太重的罚。”
不是不罚,而是不会太重,何氏姐妹惊骇不已,正要求情时,何皇后却摆了摆手,嗓音不虞,“本宫的皇儿不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你们再不回去,便真的要以逃妾罪论处,即是你们先开口求的缘,那么接下去的孽果也得你们受,本宫也爱莫能助。”
何氏姐妹几乎是被宫人给拖出去的。
何皇后将符牌死死的拽在手心,雍容的眉目透着悲泣,她头一次对她的亲生皇儿产生了莫大的艳羡。
只因他是手握皇权的太子,便能和不喜他的太子妃求到专属的符牌。
她蓦地抬首,心生妄念,如果靖穆帝是一个平常身份的子弟该多好,她定把他锁困在何府,她也会向个男子一般疼他,怜爱他!
他做她的妻,她为他的夫。
偏执入骨,深扎其里,让旁人知道了定会感慨一句,太子果然肖母。
…………
何氏姐妹回东宫的日子并非很难过,只是一个降为良媛,一个降为承徽,统一罚禁足三月,因为前头太子妃下了口令,如今也再不会有人短她们吃用,而一直找她们麻烦的潘承徽自身都麻烦缠身。
她们头一次觉得太子妃贺氏性情孤冷是个好事,如果换上一个旁的主母,她们定然要褪下一层皮。
宫里的人总是会被驯化,她们也渐渐放下了往常的高傲。
碧院寝殿里头,幔帐合拢,灯影恍惚,传闻中性情孤冷的太子妃正启着微红的唇瓣,妩媚清艳的柳叶眼漾然含波,端然一幅动人楚韵,珊珊玉色指骨被太子殿下寸寸抚弄而过。
宁如颂抬起清凛的凤眸,里面含着令人心悸的浓重欲色,雍华疏朗不再,只剩下贪婪且未餍足的晦涩。
“明日就是宫中宴席,等这事一过,孤就会有时间陪玥玥了。”宁如颂嗓音低哑,喉结滚动。
贺玥微侧头,稠丽的眉眼尚还浮着疲累惘然,然而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春情。
她颤巍巍的将一只手从衾被中探出,抚着宁如颂俊雅的轮廓,嗓音纤柔,“明日就是宴席吗?年关就要过去了,真快啊,今年就没了。”
狗男人不知道节制二字怎么写吗?她的腰啊!一月来一次不行吗?她真的快不成了。
她幅度轻缓的摇了摇头,鬓发汗湿的沾在额角,“歇息吧,殿下,臣妾累了。”
宁如颂放若未闻,低垂下头,轻微咬在她脸颊上,没使劲,怕留下印子,却依旧惊的她伸手推拒。
“孤还未尽兴。”宁如颂这般讲道,抬手撩开她额角的发丝。
…………
第65章宴席中的美人
翌日昏晚,皇宫中难得热闹起来,多盏宫灯燃起,更有宫人掌灯在宴客前头带路。
各国使臣陆陆续续都到了和泰殿左侧坐着,连那受伤的兰国皇子都出席了,一副怯懦的模样,丝毫没有男子气概。
云朝的朝臣都协着自己的妻子坐在右侧,白回显带着李小书出席,压低嗓音以旁人听不到的声调开口,“太子妃不理你了,你也没了一个重要的筹码,往后便老实些,我不会缺了你的荣华。”
夏素灵虽为正妻,但实则是没有资格出席的,诰命是李小书所承,这种宴席自然得穿着诰命服,夏素灵没有。
可是这诰命却只能李小书得到,她救过太子,太子对她有着优待,不给怕是太子会对白回显有成见,然而白回显也靠着李小书踏上了太子这艘不容易倾倒的巨船,这是一笔彻彻底底的糊涂账,谁也算不清。
此时有内监扬声通传,“太子殿下,太子妃到!”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凝拢到殿门口,主要是这太子妃贺氏委实神秘,半年前冷不丁的就被太子捧为尊崇华贵的太子妃。
当初这事一出闹的沸沸扬扬,满朝文武都震撼不已,有很多眼线都说他们亲眼瞧着那贺氏是一席火红的婚服被太子殿下强行掳回东宫的,太子连官兵都出动了。
至于那时太子殿下在朝堂上呈出的婚书更是无稽之谈,只不过众人都心照不宣的闭嘴了。
贺氏自从入了东宫,就一直不见外人,唯二的例外也通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