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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千瑶想到季家非要把四太太送到这里来，心里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

这世上，有真和尚，就有假和尚；有真尼姑，就有假尼姑。

假尼姑吃不得苦，耐不得贫，自然都奔着香火旺盛的地方去了。

“所以，能在水月庵呆下来的，都是真正看破红尘的人？”

“是。”

“那为什么静尘离世前，还要打扮自己？”

路千瑶突然问：“看破红尘的人，不应该如此吧！”

慧如一噎，脸色微微泛青。

路千瑶冷眼看着她，口气却很温和：“不急，你后面再慢慢告诉我答案。”

慧如默了默，点点头。

前面两人不再说话，后面跟着的两人却用眼神勾搭上了。

裴笑：傅五十，你有没有发现，薛神婆对男人和对女人，完全不一样。

沈之非：嗯！

裴笑：当初她对我大舅舅，可没个好脸色。

沈之非：噢！

裴笑：你说，她会不会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

沈之非：啊？

裴笑：啊什么啊，严肃点，这关系到我一辈子的事儿呢！

沈之非的忍耐已近极限，一把勾住裴笑的颈脖，压着声音。

“裴明亭，我很严肃的对你说，我放着一堆的事儿跑水月庵，不是来听你胡说八道的，给我好好看着人。”

人是指路千瑶。

徐晟那孙子几次三翻要动路千瑶，就是惦记上了。

男人的心思，男人懂，越是得不到的，越记挂在心上。

更何况那孙子是因为路千瑶而做了太监，这份惦记只怕早已经变质，成了刻骨铭心的恨。

裴笑无声翻他个白眼。

废话！

他要不是为了自家娘子的安危，能跑这鬼地方遭罪！

他裴大人这辈子最恨吃的，就是斋饭。

……

斋饭的确很简单，四个素菜，一碗薄粥，一人两个馒头。

吃完，慧如同身边的小尼姑交待了几句，提着一只白灯笼，引着诸人从水月庵的后门离开。

“墓地在半山腰，水月庵死了的尼姑都埋那边，清明上坟，中元烧纸也方便。”

路千瑶：“他们的家人会来上坟吗？”

慧如又一噎，她发现这个薛姑娘问的问题，都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不会。”

“为什么不会？”

“有的孑然一生；有的与家里断绝来往，有的是被家人抛弃……”

慧如叹气：“薛姑娘，贫尼的那句都是苦命之人不是假话，没遇着些痛不欲生的事，又怎么能大彻大悟，遁入空门。”

由此可见，静尘的心魔应该在红尘里——路千瑶根据她这几句话，在心里做出判断。

小半个时辰后，水月庵的坟茔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回，不仅裴笑觉得头皮发麻，连素来胆大的沈之非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整整半片山坡，都是一座又一座的尼姑坟。

阿弥陀佛！

裴笑死死的拽着沈之非的胳膊。

幸好我今天五帝钱，金刚经，驱鬼符统统都带了，否则，就我这纯阳的身子，根本压不住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