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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董青川和程依依也是整天在外面跑，体力都比普通人好上一大截，饶是如此，三人还是一路走走停停才爬上了肃廊山。

山上飞雪连绵，悬石错列，在这一片险峻的雪山之中，红墙林立，亭台楼阁矗立在云雾白雪之中，有不少白皙俊俏的肃廊弟子，踩着飞剑来来往往。

江瑶儿在山门前被拦住了。

这次比武大会，肃廊剑派上上下下十分重视，没有请帖不让入内，守山门的小道士冷冷出剑拦住了江瑶儿他们。

“这位道友，通融一下，我们是上去找人的。”江瑶儿硬着头皮走上前，“我们的一个朋友被天师弟子误认为妖给抓走了。”

听闻是天师弟子，这位肃廊小道士露出一副同情的眼神：“抱歉，没有请帖真的不能入内。”

“如何？”见江瑶儿面露难色地回来，程依依心中多半也有了数，“实在不行只能借别人的请帖一用了。”

江瑶儿知道她的“借”所谓何意，无非就是将人打晕，但这招实在有风险，她轻易不敢尝试。

三人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山门前转了会，直至一座华美的座驾停至山门前。

车身微微倾斜，一只白而修长的手缓缓探出，掀开了车帘。

青年眉眼温润，长发用玉簪别在脑后。

“天师府监院，茯苓。”

第二十三章 帷帽

江瑶儿本应该移开视线，可是乍一看到记忆中熟悉的故人，她就不由僵在了原地，那些回忆分崩离析，又纷纷踏至而来，一并涌入了脑海里。

她在这看到了茯苓，是不是意味着她还会看到顾若岳、洛无柒？

江瑶儿长吸一口气，想缓和心境，阴影却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此时的茯苓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扫庭院的小道士了，只一眼，他便察觉出了不对劲。目光落在人群中，略一搜寻，便定格在了江瑶儿身上。

“瑶瑶姐姐？”程依依眼力劲儿何其好，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担忧地揉了揉江瑶儿的手。

沐浴在那道视线下，江瑶儿口干舌燥，心跳如擂，大脑都好像麻痹了。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能慌至这般地步，脚步一转，竟慌乱地避开视线，匆忙躲进人群中。

这一行动犹为可疑，一道清冽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姑娘，请留步。”

江瑶儿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对于她而言，死后重生，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可对于茯苓他们来说，却是实打实的岁月。

她这样的行为蒙过几年前的茯苓倒还行，可眼下的他明显比之前要沉稳警觉了不少。

“……何事？”江瑶儿故意沉声道。

“道友，能否掀开帷帽，让我看一眼呢？”

说话间，茯苓已经行至她前，身形颀长，莫名有种压迫感。

直接拒绝只会更加可疑，江瑶儿回道：“你想做什么？”

“我见姑娘气质熟稔，实在想一睹芳容。”茯苓说罢，又开出了条件，“我刚刚有听到姑娘想上山找人，但是没有请帖，若姑娘愿意让我看上一眼，我便带姑娘和你的朋友们进去，如何？”

江瑶儿听此，心中转念一想，干脆和他玩个文字游戏：“道友可当真？如若我掀开这帷帽，你便能带我们进去吗？”

“帷帽”两字被她用重音强调了出来。

茯苓点点头，江瑶儿便摘下了帷帽。

茯苓全神贯注地看着，却见帷帽之下又有一层面纱。

他呆愣在原地。

生怕再有什么变数，江瑶儿连忙将帷帽再次戴上：“道友可要说话算话。”

尽管如此，这一路上江瑶儿还是很警惕，程依依虽不清楚缘由，但也能觉察出江瑶儿内心忧虑，走在她与茯苓中间。

董青川则是走在江瑶儿另一侧，二人一左一右，宛若门神。

茯苓装作未察觉，和江瑶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到达试剑场，江瑶儿便立马道谢后带着程依依和董青川挤入人群之中。

在众人间穿来穿去，江瑶儿非但没有找到许昭，反而还被迫听了一耳朵空羽云华真君的消息。

作为如今风头正盛的剑道巅峰，空羽云华真君理所应当受邀参加了这次大会，不过主要起的是镇场的作用。

然而这大会都快开始了，连根空羽云华真君的毛都还没见着。

“这都什么时辰了？”

“不愧是真君，好大的架子。”

江瑶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精力都在找许昭这件事上。

“姐姐！这边！”

董青川站在大老远朝她挥了挥手，旋即江瑶儿走出人群，朝他所指方向一看——天师弟子们正聚在一起有说有笑，那日的少年皱着眉，剑柄压在许昭的脖颈前，牢牢限制了他的行动。

第二十四章 月牙儿

见到许昭被如此对待，程依依站不住脚了：“瑶瑶姐姐，我现在过去把他们引开，你和董公子快把阿昭给救走吧。”

江瑶儿见她抬脚就要走，一把将她拦住。

“依依，别急，我有办法。”

江瑶儿结作剑指，运气，未几，远处树荫之下凭空出现一个和程依依模样相同的女子。

“程依依”走到他们面前，又是撒泼又是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天师弟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看着许昭的少年也松了手中的剑，转身面对“程依依”。

就是现在——江瑶儿食指一划，“程依依”扭头就跑！

天师弟子错愕了一瞬后，纷纷放出飞剑帮着追。

江瑶儿正准备趁乱动身，谁知许昭竟然也往“程依依”的方向赶，甚至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神速，越跑越快，最后抓住“程依依”的手带她一起跑！

江瑶儿顿时两眼一黑，只听程依依在自己身边骂道：“这个笨蛋！白痴！假的我都看不出来吗？！”

江瑶儿也不怪他，毕竟事关心上人，关心则乱。

许昭或许看出来了，但他不敢赌。

只是眼下，试剑场上的众人听到动静，纷纷侧目——少年少女牵手并肩狂奔，屁股后头跟着一大堆飞剑！

江瑶儿深深吸了口气，眨眼间已掠出去三丈，她打算把这些飞剑一把一把全打落下来。

还未看清，剑气上冲如花，神光灿烂，秀出半天。忽而间又如流星坠地，气劲横扫，卷起这玉砖上的飞雪玉花。

飞雪连绵中，是江瑶儿疾若莲花的身影。

她如道旋风般直奔飞剑而去，罗裙卷起细雪，恍若飘絮萦绕周身。远远望去更如风雪中一朵明快的雪莲花，其间艳色伴着剑气，风姿绰约又清冷不可靠近。

试剑场上众人不由一声暗叹，还有人低声叫了句好。

看姑娘身形，约莫二十几岁的年纪，彼一露手，便是如此惊才绝艳，私底下肯定花了不少功夫。

就在江瑶儿准备拆剑之际，一道金亮的剑光陡然从天而降——生生将所有飞剑一并搅碎了。

没有言语能形容这一剑的威力。

江瑶儿从空中落下，入目是一双雪白的白靴，素净、一尘不染。顺着长靴一路往上，是一袭雪白的道袍，劲瘦的腰身。

面前站着的是个八尺有余的男人，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腰身后，眉目似被风霜浸染，冷冽动人。

男人眼睫微微一扬，一双冷漠的凤眼不偏不倚地看向了她。

与此同时，整个试剑场也都安静了下来。

匆忙追上的天师弟子们也猛地刹住了脚步，面色陡然一变，唇瓣抖了抖。

“真、真君。”

江瑶儿站在原地，飞扬的罗裙垂落下来，脑子里轰隆一声，好似肃廊的风雪一瞬间全都倒灌进四肢百骸，冻得她僵立在原地，遍体生寒。

空羽云华真君。

对于江瑶儿来说，他还有着另一个有些可笑的名字。

月牙儿。

第二十五章 面纱

失了江瑶儿法力加持的“程依依”呆愣在原地，许昭也终于看出了她的奇异。

顾若岳漠然的站在原地，冷冽的目光微微一顿，徒手拎起了“程依依”的衣领。

他神情不变，苍苍白发垂落颊侧，看起来漠然沉稳至极。

然而下一秒——金亮的剑光猝不及防地将“程依依”贯穿，她发出一声惨叫，随即烟消云散。

江瑶儿倒吸一口凉气，帷帽下的脸顿时扭曲。

饶是知道那是假的“程依依”，许昭也不免内心一阵绞痛。江瑶儿走上前去牵过许昭僵住的手，硬着头皮就要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

试剑场中的修士们纷纷惊诧，佩服江瑶儿的胆大。

顾若岳皱紧了眉，面无表情地看着江瑶儿的背影，上下嘴唇一碰，淡淡道：“站住。”

江瑶儿身形僵了僵，反而走得更快。

顾若岳抬起手，又是一道迅疾的剑光破空而来！

董青川徐一挥手，挡住那道剑光，隔着帷帽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叫你站住。”

一转身的功夫，顾若岳便拦在了江瑶儿面前，神情难看，冷冷地盯着她，手上的剑光闪烁了两下。

江瑶儿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和陌生感，甚至一瞬有些恍惚。

顾若岳前进一步，江瑶儿便后退一步。

虽然江瑶儿很不愿承认，但她发现，比起心中的恨，她竟更多的是害怕。

她对他展露真心，却被他伤得鲜血淋漓，甚至丢了性命。

顾若岳于她而言，不再是从前那个名唤月牙儿的少年，而是曾夺走过她的生命，现在又冷酷无情的空羽云华真君。

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顾若岳，江瑶儿自嘲般笑了笑，沉默片刻，勉强开口：“道君见谅，我只是想带朋友走。”

此时江瑶儿还紧紧攥着许昭的手，力道大到许昭都忍不住咧了咧嘴角。

顾若岳拧着眉看她，眸色淡淡，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江瑶儿知道不把事情说清楚就没完了，努力心平气和：“我的朋友被天师府小道士们误会成妖了，我……”

“误会？”不等江瑶儿说完，顾若岳忽然拧眉打断了她的话，嗓音毫无起伏，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难道他不是妖？”

顾若岳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许昭身上，而是转向江瑶儿身侧的董青川身上。

江瑶儿的耐心耗尽，直言道：“妖也分好妖坏妖，有些人心肠歹毒、肮脏至极，甚至还不如妖，道君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