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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攸徐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门走了出来，正望着她。

他的视线下移，触及徐静姝裹着绷带的伤脚，微微皱眉。

紧接着，他走出来伸手揽上她的腰：“脚疼？我抱你——”

“不用！”

徐静姝踉跄转身，避如蛇蝎。

楚攸徐神色一暗，徐静姝才后知后觉自己反应太大。

可她没办法继续保持平静。

她只要一看见他，脑海就止不住浮现那场漫天血色的车祸。

就会想起妈临死前微笑着说的：“静姝，好好活下去……”

可她活不下去了。

徐静姝朝前走了几步，背对着楚攸徐，死死咬唇，无声哭的汹涌。

楚攸徐凝着她拒绝的背影，双手不自觉握成拳：“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上班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徐静姝没有回应。

却没想到，他竟又补充了句：“冰箱有你小姨从C市寄来的饺子，你记得吃。”

徐静姝这才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屋。

楚攸徐望着她一瘸一拐的身影，脑海回想起她昨晚撕心裂肺哭着说的话。

【我好恨那个肇事司机，他让我失去了那样好的妈妈，失去了健康的腿，以及我仅有的幸福。】

心口闷堵让他有种脱离掌控的失态。

楚攸徐转身离开，他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别墅里，徐静姝打开冰箱，见到透明盒子装的“长寿饺子”，这才记起明天是她的生日。

可这种“长寿饺子”，只有爸爸会包，他只在她过生日的时候才会包。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徐静姝立刻端着饺子去了厨房。

十分钟后。

她夹起一个饺子，小心翼翼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口腔漫开。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猛地流出。

她一边吃一说着：“爸，我错了……”

“……我想回家。”

她多想，再回到三年前。

饺子吃完，徐静姝抱着装饺子的透明饭盒，就这样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背着书包放学，妈妈微笑着站在校门口接她。

很奇怪，她竟然知道这是在梦里。

三年来，她第一次梦见妈妈。

“妈！”

她欣喜奔过去，眼见就能碰到妈妈的手，可下一秒她却一脚踏空！

徐静姝猛然醒了过来。

这才发现她被人从沙发上拽了下来，她的婆婆周曼月一脸厌恶坐在沙发上。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周曼月就把一份文件砸在她面前，命令道：“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你也知道你配不上攸徐，如今颜颜回来了，他们青梅竹马又两情相悦，你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就该知道退位让贤。”

若是从前，徐静姝一定会忐忑，会痛苦。

但如今，她对周曼月唯有恨意。

徐静姝缓缓站起来，把离婚协议书反扔了回去。

她实在不明白，一个人到底黑心到什么程度，才会一边颐指气使，一边下毒要人命？

周曼月就不拍遭报应吗？

“反了天了，你个跛子竟敢瞪我！”说着，周曼月拎着包就要砸来，可徐静姝却不闪不避，只冷冷道。

“婆婆打人也是家暴，你猜，我要是瘸着腿，一身伤去妇联告状，你儿子的名声会变成怎样？”

周曼月立马撤回手，可脸上的恶毒却掩饰不住：“死跛子，扫把星！不签是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周满月离开之后，徐静姝才跌坐在沙发上。

说不上是脚疼，还是心疼，她总有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倒出止疼药吃掉，又缓了一个小时，心口的闷堵感还是不见少。

徐静姝便不再管，她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机，刚解锁就见到一条新信息。

来自楚攸徐——

【我要出差，今晚不回。】

徐静姝扫了一眼就按下锁屏，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姨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点开接听，刚要问候，就被对面慌张的声音打断：“静姝你快回来，你爸被人打进医院了！”

第六章 我帮不了她啊

徐静姝匆忙赶回C市。

她风尘仆仆奔进医院，一眼就见到了早早守在病房外的小姨。

她刚要进门，不料小姨却说：“静姝啊，你爸脾气倔，知道我通知你后就一直闹着要出院……”

徐静姝一僵，刚抬起的脚又颤巍巍缩了回来。

她凝着屋内。

病床上的老人，年迈虚弱，他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隐隐还有鲜血透出，输液的手皱得像是枯萎的老树皮。

徐静姝红了眼眶。

三年不见，爸爸老的她都快不认得了。

她试探着，小心翼翼喊了一声：“爸，我来看你了。”

话音一落，病床上的人侧了个身，背对着她。

这一瞬，徐静姝的心口像是豁开了口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小姨安慰：“静姝啊，你爸也不是不疼你，等我劝劝他说不定就好了。”

徐静姝反而摇头：“我就站在这里看看就好……”

知道车祸真相那一刻，她才发现她错的离谱。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她抛弃爸爸，陪在了仇人的身边。

她哪还有脸见他？

小姨叹息着离开，徐静姝就这样靠在走廊墙壁上，静静陪着。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楚攸徐的电话打了过来：“你在哪？脚伤复发怎么不好好待在家？”

这似是而非的关切，曾是徐静姝的幻想之源。

如今，梦碎了。

她被真相的玻璃扎进心口，鲜血淋漓。

她这样痛，他却什么都不用受。

凭什么呢？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们一家人。

“我爸爸被人打了。”她痛苦的眼眸，一点点漫上冷嘲，“今天上午你妈让我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刚骂了我是扫把星，一个小时后我爸就出事了。”

“你说，我是不是真是扫把星啊？所以爸爸才一直不愿意见我？”

电话这边，楚攸徐越听，神色越冰寒。

他没想到母亲会背着他做得如此过分。

“攸徐，三年前我已经失去妈妈，现在……你能想办法让爸爸原谅我吗？”

她的声音仿佛绝望到死寂。

楚攸徐宛如被人重拳击在心口，在法庭上所向披靡的他，此刻竟然找不到一个安慰的词汇。

半响，他才沙哑道：“我这就去找你。”

下午四点，楚攸徐抵达医院。

徐静姝亲自停车场接的楚攸徐。

他瞥见她红肿的眼，心口又是一震，正想说话，徐静姝却转手就走。

楚攸徐神情一黯，默默跟了上去。

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住院部，靠近病房，越清晰听见里面的沙哑痛声。

“妹妹啊，不是我狠心，我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我能不心疼吗？”

“可楚家看不起静姝，总觉得我们徐家是巴上了他们儿子！我的女儿，我从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的宝贝，却被周曼月指着鼻子骂！”

“那一声声跛子，是在一刀刀剜我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