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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知道自己闯了祸，没脸来见你。”雷鸣岳抿了抿唇，拉了把椅子在病床床位坐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即便珠珠现在和南琛解释，南琛也会认为是珠珠为了护着你。”

“顾嘉晏的看法……已经不重要了。”宋慕慕声音很冷淡，“我不在意。”

她在意顾嘉晏时，自然在意顾嘉晏对她的看法。

但已不在意顾嘉晏，他怎么看她……认为她是下作也好，恶心也罢……

都无所谓了。

顾嘉晏手心下意识攥成拳头，不知道是因为宋慕慕说他不重要而不舒服，还是因为宋慕慕说不在意而恼火。

他立在病房门外没有进去的意思。

雷鸣岳以为宋慕慕报警是为了在顾嘉晏跟前求一个清白，此刻听她说不在意，松了一口气，和宋慕慕商量：“既然你不在意南琛的看法，那就撤案行吗？”

“我不在意顾嘉晏的看法，但这不是雷明珠打着为我好的旗帜做错事的理由。背着这个骂名哪个大学敢收我？这才是我需要顾嘉晏公开道歉的原因。”宋慕慕闭着眼，无力开口，“雷鸣岳，我既然没死醒来总要继续我的人生，没有学历我以后要怎么在社会立足，怎么生活？”

舆论闹得这么厉害，如果不是在警方调查下还她清白，即便她是海城当年的高考状元，也没有哪个大学敢接收她。

没有大学可上，没有大学文凭，宋慕慕以后的工作又该怎么办？

她不是富二代、富三代，大不了以后进入家族企业。

她只是这个世界上再平凡不过的一个普通人。

这个世界上，她没有父母、没有亲朋，除了她自己，她没有任何倚仗。

道理雷鸣岳明白。

妹妹闯的祸，他必须出面处理扫尾。

“安安，我给你补偿，你看可以吗？”雷鸣岳说，“你可以进雷家的企业工作，我可以和你签终身就业合同，德国、日本、整个欧洲……只要有分公司的地区你随便选，薪资你来定。当然这是我的提议，不管你愿不愿意接收补偿，愿不愿意撤案，珠珠她都会和南琛解释清楚这件事，不让他误会你。”

“我不在意顾嘉晏误不误会，也不需要你们补偿来安排我的人生！我完成我大学学业，我只要顾嘉晏的公开道歉，只要他公开道我可以撤案……”

不等宋慕慕话说完，顾嘉晏皱眉推门而入。

她转头朝门口看去……

纤瘦又羸弱的宋慕慕穿着病号服，长发披散在肩头和背靠的枕头上，没有高领衣服和围巾的遮挡，她额头、下巴和颈脖处的伤明显，因为强压着怒火，她气色很差甚至没有昨天好。

看到顾嘉晏，宋慕慕目光中的情绪也跟着渐渐冷了下来。

顾嘉晏怒意凛冽，看着宋慕慕望向他时不冷不热的表情，心头的怒意不减反增。

“只要你今天和我领离婚证，以后离我和雨稚的生活有多远滚多远，明天我就可以安排向你公开道歉！”

“南琛！”雷鸣岳没想到顾嘉晏竟会主动找宋慕慕，惊讶站起身解释，“那个……我来找安安是解释一下下药的事情，昨天你生日珠珠本来是想和你解释这件事和安安无关，结果……”

“你们兄妹俩陪着宋慕慕演戏累不累？”顾嘉晏满肚子的火冲雷鸣岳发，“怕警察查出就是宋慕慕，找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撤案？雷明珠当天晚上有没有给我端酒我不知道？”

宋慕慕心尖像被毒虫蛰了般。

虽然，顾嘉晏对她的人品不信任她知道。

在顾嘉晏认定是她下药的情况下，他也能为了尽快撇清关系选择对她这个卑劣的人公开道歉，可见有多急切。

她紧攥着被子的手松开。

已经放下顾嘉晏，只要顾嘉晏公开道歉的目的达到，她能顺利进入云城大学就好。

婚总是要离的。

她可以如他所愿。

雷鸣岳生怕顾嘉晏的话会激得宋慕慕非要警察查清楚，忙解释：“这件事真的是珠珠做的，她是……”

“什么时候领证？我现在就可以和你去。”

不等雷鸣岳说完，宋慕慕柔和平淡的声音响起。

没有委屈，没有勉强，甚至连一点点不甘的哭腔都没有，字字冷静。

大概没想到宋慕慕轻易答应，病房内安静了一瞬。

见顾嘉晏不答，宋慕慕又问：“几点领证？我都可以。”

宋慕慕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表面淡然的顾嘉晏心底不知名的情绪在极速扩散，语声显得十分烦躁道：“现在！立刻！马上！”

“好，麻烦稍等几分钟，我换身衣服。”宋慕慕说着就掀开被子下床，“鸣岳你回去吧，我会撤案。”

雷鸣岳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竟然如此简单就解决了，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竟没用到一半。

“你别走，我没车，你送我和她去民政局，顺便给我们做个见证。”顾嘉晏拉住雷鸣岳，“免得她又耍什么花招。”

宋慕慕什么都没有说，换上昨天谢子怀送来的衣服，从病房出来。

“南琛去换衣服了。”雷鸣岳说。

宋慕慕将围巾缠绕在脖子上遮挡住下巴和脖子上的伤：“去民政局前，我还得回住处拿身份证，你和顾嘉晏说一声，我们民政局门口见吧。”

顾嘉晏从隔壁病房出来，睨了眼宋慕慕，冷冷嗤笑道：“呵……你的花招还真是推陈出新啊！”

他慢条斯理整理衣袖：“夜长梦多，我和鸣岳跟你一起去取身份证。”

她点头答应。

·

顾嘉晏没想到宋慕慕会住在这种地方。

乱糟糟的狭窄巷子两侧都是卖东西的小摊贩，车根本进不去。

第6章领离婚证

融化的雪水积在水泥路坑洼里，被来往行人踩得乱七八糟。

“我进去拿，你们在这里等我。”宋慕慕推开车门。

副驾上顾嘉晏解开安全带：“一起，免得你跑了。”

顾嘉晏和雷鸣岳跟在宋慕慕身后，小心避开融化后积在水泥路坑洼里的泥水，皱眉打量这人多又拥挤棚户区。

“你怎么住在这里？”雷鸣岳视线从街边垃圾堆收回来，眉头紧皱，“就算你不想住学校宿舍，也可以来找珠珠！这地方脏乱不说，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还好。”宋慕慕不愿多说。

住酒店太贵，宋慕慕曾经勤工俭学攒下来的那点存款不能都用在这个上面。

而单元楼不论是合租还是整租，都是要签长期合同的，她不打算在海城多待就没有必要。

这里的环境虽然糟糕，但却是宋慕慕在前天搬出公寓时，能最快入住、最便宜，还可以短租的房子。

路越走越偏僻，他们在一个挂着锁头的木门前停下，顾嘉晏眉毛拧得更深了。

宋慕慕没请两人进去，开锁在抽屉里找身份证。

那木门瞧着并不怎么结实，里面不大，一张床、简易无纺布衣柜，书本垒放整齐的桌子、一把椅子，还有摆了旧灶具锅碗，连洗手间也没有。

但，床铺整洁，旧床头和旧桌椅擦得干净，水泥地面被拖得发亮。

宋慕慕锁了门，看向两人：“走吧！”

从棚户区到民政局那一路，三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说话。

民政局工作人员看着分坐两侧，头上都带伤的两人，例行公事劝了劝，最终还是给了离婚证。

顾嘉晏拿着红色的小本子，只觉顺利得不可思议。

“离婚证已经领了，顾嘉晏明天我能看到公开道歉吗？”宋慕慕问。

顾嘉晏回神：“好。”

宋慕慕点头起身：“你公开道歉后，我就立刻离开海城，不会再出现在你和窦雨稚面前。”

顾嘉晏攥着红色小本子的手一紧，脑海中莫名浮现被宋慕慕按在教学楼后墙上的画面。

他跟着起身随手将小红本装进口袋，阴沉着脸同宋慕慕说：“你住的那个地方不安全，公寓我说给你了我就不会再要，你……”

“不了，多谢。”她将离婚证装进羽绒服口袋里，“那就……再见。”

领了离婚证，她和顾嘉晏最后一层关系便彻底没了。

以后希望他们能永远不再见。

雷鸣岳见宋慕慕不接受顾嘉晏的好意，便说：“我那有套房子还空着你可以先住过去。”

她摇头，拽高围巾将自己口鼻遮住，只留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冷清眸子：“我一会儿就撤案，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雷鸣岳说。

她再次摇头，语气客气疏离：“不顺路，就不麻烦了。”

看着宋慕慕转身离开毫不留恋的背影，顾嘉晏薄唇抿得更紧。

“没想到你们会走到这一步。”雷鸣岳感慨。

宋慕慕坐在民政局公交站牌旁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