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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茜霖握着染血的发簪的手微微颤栗。

她稳了稳声音，语气依旧怨愤：“毁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

戚茉依想要捂住受伤的脸颊，可伤口的剧痛却让她无处落手。

她看着青石地板里顺着花纹蔓延的血红，眼前阵阵发黑。

下一瞬，戚茉依重重栽倒在地……

第五章

天剑宗正殿。

一鹤发童颜老人负手而立：“笙儿，你做的很好。”

“多谢父亲。”

风笙一袭白衣，身长如玉，站地笔直。

“生擒独云山庄魔头，杀灭众多魔教的头目，这是头功一件。”

风掌门话顿了顿，“等拿到《独云剑法》，独云山庄的魔头和妖女要尽早处置，以威慑武林。”

闻声，风笙神色紧了紧，没有说话。

见他不语，风掌门愈发不悦：“你为何不说话？莫非舍不得那妖女那张脸？”

“没有。”风笙答的果决。

风掌门冷哼一声：“我限你三日内拿到剑法，除掉盛凌云父女，否则别怪我亲自动手！”

风笙袖下的手微微收紧，但面上平波无澜：“是！”

……

回到住处。

空荡荡发院落令风笙心中一紧。

他找来看守院门的弟子，气场冷然：“戚茉依去哪了？”

弟子战战兢兢的立在原地：“是冯师妹，冯师妹把她带走了。”

听到这话，风笙脸色发沉，大步朝冯茜霖的院落走去。

他刚踏进此处，便看见冯茜霖娇滴滴的迎过来。

“师兄，你怎么来了？”

风笙开门见山，眉眼间带着不自觉的焦急：“戚茉依呢！”

冯茜霖一怔，移开目光回道：“她被我送回水牢了。”

风笙闻言，一刻也不愿意多留，转身就走。

冯茜霖望着从来都从容不迫的风笙如此失态，不由一把牵住他的衣袖。

“师兄，江师姐已经死了，那妖女不过是个赝品，戚茉依就算跟江师姐长的一模一样也不是她！”

风笙脚步一顿，冷冰冰的拽回衣袖：“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话落，他头也不回的往水牢赶去。

看着风笙离开的背影，冯茜霖指甲深深陷入手心。

……

天剑宗水牢。

戚茉依奄奄一息躺在潮湿的地上，耳畔恍惚听见熟悉的呼唤。

“弦儿……弦儿。”

她缓缓睁开眼，目之所及之处，尽是荒芜阴森的石壁。

戚茉依很快意识到自己又被送回水牢了。

循着声源，她艰难挪动身体到门边，抬头赫然看到对面墙上挂着个浑身是血的人。

戚茉依定睛一看，才认出，是阿爹！

此刻，他浑身是伤，原本直挺的脊梁也弯了下去，好像一夕之间老了数岁。

戚茉依鼻头一酸，喉咙艰涩地发出声音：“阿爹……”

戚父闻言，佝偻着的背影略动一动，带起一阵锁链声响。

“弦儿，是阿爹没有护好你……”

戚茉依含着泪摇了摇头：“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大家……”

若她十年前没有把风笙带回独云山庄，山庄就不会惨遭灭门。

若她当初没有执意喜欢他，父亲也不会折磨至此。

说到底，一切因她而起。

她才是那个罪人……

登时，牢门的开锁声倏然传来。

戚茉依一抬头，正看到一身雪白宗服的风笙走了进来。

印象中他总是一身漆黑的暗卫劲装，如今看着他一袭白衣，高不可攀的模样，她只觉心里格外的冷。

四目相对，风笙视线直直落在戚茉依被划伤的右脸上，瞳孔骤然紧缩。

第六章

水牢一片死寂。

风笙眼尾泛起一抹赤红，声音压抑着怒火：“谁弄的？”

戚茉依望着风笙，嘲讽地苦笑一声：“怎么，毁了这张脸，你心疼了？”

风笙冷然背过身，对着身后随行弟子吩咐：“把她带回竹听院，没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探视！”

“是，少宗主！”

两个弟子很快把戚茉依带了出去。

整个水牢片刻只剩戚凌云和风笙。

风笙慢条斯理的搅动着炭盆里的烙铁，他修长的手夹起一块被烧的通红的烙铁，目色幽冷。

“《独云剑法》在哪儿？”

他的声音又低又冷，好像湖面冰层下的水。

戚父视死如归：“我就算死，也不会把《独云剑法》给你们这种道貌岸然之辈。”

风笙放下烙铁，面色冷峻无情：“你可以不给，但你女儿现在在我手里，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听到女儿，戚凌云的神色终于微微震动。

良久，他缓缓抬头：“如果我将《独云剑法》给你，但我要你以天剑宗起誓，此生护茉依此生周全。”

风笙闻言眯起眼，眸光闪动：“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戚父并未因这句话而恼怒：“若不能保弦儿周全，你休想拿到剑谱。”

风笙面色骤冷。

他只有拿到《独云剑法》，才能拿回江师姐的唯一遗物，那支玉兰花簪。

沉默良久，风笙率先开口：

“我风笙以天剑宗起誓，必保戚茉依一生平安无虞。”

他目光如炬，紧盯着一身血污的戚凌云。

戚凌云听罢，咳着闷笑出声：“你若违背誓言，江湖之上，便再无天剑宗。”

……

回到住处竹听院已是深夜。

春日的夜晚冷风阵阵，新生的叶儿随着夜风簌簌作响。

风笙踏月而归，刚走近小院，便见戚茉依一身单薄白裳坐在梨花树下。

看着她孤寂的背影，风笙到底没忍住唤了一声。

“戚茉依。”

戚茉依闻声缓缓抬起头，那右脸颊长长的伤口，如针尖刺痛了他的双目。

“叫药宗的人来！”风笙一面吩咐院外的弟子，一面拽起戚茉依往屋内走。

戚茉依双目空洞。宛如被掏空灵魂的木偶。

任由赶来的药宗的医师折腾，直至天亮。

戚茉依半张脸被层层包扎好后，风笙忽然递过来一个装满点心的食盒。

“水牢在后山门，你去看看你爹吧。”

戚茉依眼睛一亮：“你肯放过我阿爹了？”

风笙没有直接回话，越过她往屋外走，冷淡留下一声。

“你若不想，可以不去。”

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冷冰冰，但戚茉依却已经很满足。

她捏紧手里的食盒，匆匆跑出听竹院。

问了一路天剑宗弟子后，戚茉依抵达后山门。

守门的弟子没有拦她，径直把她带走了关押盛凌云的牢房。

戚茉依看着牢内背对自己的戚父，喜极而泣。

“阿爹！”

弟子打开门后，戚茉依快飞奔到戚父身边。

可就在她去扶父亲的肩膀时，赫然看到戚父紧闭双眼，身体早就僵硬……

第七章

“阿爹！阿爹你怎么了！”

戚茉依跪在地上，颤抖地伸出手去拭父亲的鼻息。

可是冰冷的躯体和青白的皮肤，无不昭示着戚父早已死去多时。

戚茉依脑中紧绷的弦，骤然绷断。

她抱着父亲的尸体，哭着大喊：“有没有人在，救救我阿爹——”

空寂的水牢回荡着戚茉依凄凉破碎的声音，可任由她怎么喊，都无人出现。

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滴在阿爹冰冷的脸上、手上。

日升月落，不知在水牢哭了多久。

戚茉依再哭不出，心里只剩一片荒芜。

是她害死了阿爹，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喜欢阿七……阿爹就不会死。

戚茉依扶起着阿爹，把脸贴在阿爹冰冷的胸口，声音嘶哑：“阿爹，弦儿带您回家。”

戚茉依用衣带打了个结，把父亲绑在背上，乘着茫茫月色，一点点往独云山庄走。

天边轰隆一道雷声，暮春第一场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雨来的又急又快，雨点打在身上又重又疼。

料定风笙会派追兵，戚茉依只往最艰险无路处走。

泥泞的山路一步一滑，戚茉依已经记不清自己第几次在泥潭中滑倒又站起。

脸颊上的伤已经开始溃烂，痛的发痒，脚被磨得渗血，满身都被跌的青紫，可这些戚茉依根本不在乎，她只想带着阿爹回独云山庄。

终于，雨停的时候，戚茉依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独云山庄大门。

一大片一大片的凤凰花恰似晚霞般映入眼帘。

戚茉依凄然一笑：“阿爹，我们回家了……”

话落，她眼皮一沉，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

等再次睁眼醒来，戚茉依发现正在自己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