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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风却瞒着他去青州求人，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来救他，让他穷尽此生，直到死，都无法赎罪。

他欠她的，早就还不清了。

只愿此后山高海阔，她的余生，不要再活在他的阴影下。

即便是去了黄泉路，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他也绝不会原谅自己。

他麻木地挥着手中的玄铁重剑，将悍不畏死的暗卫一个个斩于剑下。

身上的伤口在不停渗血，墨色衣衫几乎全都被鲜血浇透，已分不清是哪处是自己的，哪处是别人的。

长阶下的女子笑得癫狂。

“许栀清，这晟国江山，哀家坐不了，你，同样也别想坐！”

“拉你给我陪葬，也算是值了。”

她本来还做着美梦，等着让玉昭仪生下皇子，就杀掉许栀清，挟幼天子掌控晟国。

可他竟然突然发难，不知是何时将诏狱里的人放了出去，玄甲铁骑整整五十万，饶是她手下的人再厉害，也抵不过敌众我寡。

那玉昭仪现在也不知所踪，想抓她做人质都寻不到人。

颜婼一路从永安宫杀到这里，却发现许栀清根本没有提前逃，就这么如山一般伫立在巍峨的宫殿前，像是故意在等她。

她用了玲珑堟的秘术，在紫宸殿外围设了阵法，玄甲铁骑一时半会儿攻不进来。

就算今天最后要死在这里，她也得让许栀清给她垫背。

身边的人前仆后继地冲上去，许栀清本就身受重伤，渐渐不支，他奋力斩下一个暗卫的头颅，热血喷溅在脸上，足下陡然乏力，单膝跪了下去。

下面的死士举着刀剑，源源不断地跨着残肢往上冲。

他却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许栀清以剑触地，用尽了全力，才掀开眼皮，被血污沾染的瞳仁，望向辰国的方向。

卿卿......

细碎的呢喃随风飘散，融进昏暗夜色，消逝在幽幽深宫。

只是她，再也听不见了。

这样，也好。

也好......

一柄明晃晃的长刀高悬在他的头顶，许栀清松开手中的剑刃，对死亡，竟然生出无畏和期待。

闭上双眼之前，他却感觉到，身后有一阵迅疾的风刮过。

还未看清，手举长刀的暗卫顷刻间被劈成了两半。

尸体轰然倒下，沿着长阶滚落下去。

红衣女子手握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如天神降临般，从身后的殿宇中，飞掠而来。

傅宴钦几个闪身回落，手法凌厉，断念在她手中划出银白的剑影，将冲上来的暗卫尽数斩杀。

颜婼皱着眉，看着高台上身形翩飞的女子，难以置信。

这个胆小如鼠唯唯诺诺的羸弱舞姬，现在就像换了一个人般，在刀光剑影，血海尸山中，也毫无慌乱怯懦之色。

傅宴钦一脚踹开想要撒毒粉的两个人，将许栀清朝旁边一拽，回头焦急地问他：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男人痴痴地怔了一瞬，强行咽下口中的血沫，将残存的内力凝聚于掌下，挥剑替她斩下背后偷袭的人。

一个闪身，与她背靠背，并肩相抵。

“为何不走？！”

傅宴钦咬牙切齿，“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毒粉扑了个空，她和许栀清相互配合，将背后的破绽交给彼此，不过片刻，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傅宴钦剑尖一挑，浑身沾着毒粉的尸体碎块，朝台阶下那人以迅猛之势飞射过去。

颜婼见势不妙，暗卫护着她直往后撤退，她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傅宴钦居高临下，轻蔑的眼神似要将她扒皮拆骨。

“凭你，不配知道。”

颜婼眼眸一黯，衣袖翻飞，手中忽然多了一件漆黑的新型武器，是从渊国秘密弄来的，微型火铳。

虽然只是还在研发的初版，可她将弹药中灌入了玲珑堟的毒药，威力加倍。

剩下的暗卫继续往上冲，高台上的两人还在奋力厮杀。

颜婼眼神狰狞，遥遥朝着那人，抬起衣袖。

第188章以眼还眼

傅宴钦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她瞳孔一缩，奋力抱着许栀清往旁一扑，可已经来不及了。

“砰！”

尽管射程太远，可迸射出的弹药，依旧在近身时散成无数粉末状的碎片，以无法阻拦的速度，筛子一般钉进了她的后背。

傅宴钦痛呼一声，脊背瞬间失去了知觉。

“卿卿！”

许栀清身形一滞，顿如五雷轰顶，他以迅雷之势接过她手中的断念剑，裹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道，飞射出去，插进了颜婼的胸腔。

她怒目圆睁，许是不相信，他还能剩下残存的内力掷出这一剑。

颜婼捂着胸口，直直跪倒在地。

许栀清内力耗尽，眼神骤然濒临涣散，他抱着傅宴钦，再也支撑不住。

她扑倒在他身上，听到玄甲铁骑已经攻破了紫宸殿的宫门，欣喜若狂。

“阿鸻，他们来了。”

“你撑住......”

她忍着背后的剧痛，跪着将他扶坐起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中，暗金色和墨色，在纠缠交织。

他想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迟迟没能抬起来。

看到她惨白的脸色，他心痛到无以复加。

“疼吗......”

傅宴钦使劲摇着头，许栀清叹息一声，咳出一大口血沫。

“你怎么还是.....这么傻......”

她又给他挡了一枪，那火铳的余力，定然将她的后背伤得体无完肤。

傅宴钦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脸上，满面泪痕。

“你撑住......”

“他们马上就来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许栀清朝她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对不起......”

对不起......

“你总是在救我......而我却，每次都让你受伤。”

这样的他，根本不配站在她身边，远离她，就这么消失，或许才是对她最好的。

“是我非要来的，你别责怪自己了。”

感觉到他体内的生命在逐渐流失，傅宴钦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要......”

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玉儿！”

她茫然抬眸，遥遥望见，跟着玄甲铁骑一起进来的，还有寻风和薛翎！

薛翎他没走！

“有救了，阿鸻，你看，有救了！”

她低下头，怀里的人却彻底没了动静。

“阿鸻？”

“阿鸻！”

玄甲军侍卫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挪进寝殿，傅宴钦寸步不离地跟着，看着薛翎吩咐人忙进忙出，给他施针救命。

她瞥了一眼被侍卫拿住还剩一口气的颜婼，快步行过去一把攥着衣领将人拽起来。

“你知道怎么取针是不是？！”

颜婼胸口上还插着剑，断念是厉苍从天祈阁抢来的神兵利器，从皇陵地宫出来之后，傅宴钦就将其收归己有。

现下剑入心肺，早该一命呜呼，薛翎却给她喂了丹药吊着命，让她暂时想死也死不了。

狰狞的伤口和不断流逝的血液让颜婼痛得生不如死，她嗤笑一声，面容癫狂扭曲。

“他......没救了，哈哈......哈哈哈！”

傅宴钦气得牙痒，只恨不得用刀将她片成碎片。

这时，楚天澜捆着颜婼的心腹将人扔进来，这人就是当初吓唬她的那个侍女。

她唯唯诺诺地趴跪在地上，吓得抖如筛糠。

“别杀我！别杀我！”

傅宴钦朝她胸口猛踹一脚，蹲下去沉声威胁。

“知道什么一并说出来！”

侍女战战兢兢瞥了一眼浑身淌着血的颜婼，忙将视线收了回去。

傅宴钦冷哼一声，抢过楚天澜的佩剑，手起刀落，颜婼的一对眼球被她生生挖了出来。

她面不改色地扔给御医，“留着，待会儿有用。”

侍女见她这副地狱杀神般凶恶的样子，吓得直往后躲，生怕下一秒就要剜她的眼珠子，她摸出一把钥匙颤巍巍递过去。

“我说！我说！她......她的秘籍和解药都藏在永安宫的密室里！里面有金针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