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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寺庙特意拉着她去求了姻缘符、挂了红丝带。

时隔七年，戚云姚再次来到灵隐寺。

因为刚过元宵，寺庙里的香客并不多。

她站在寺庙中的那颗槐树下，仰头望着树枝上随风飘动的红丝带，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属于她和陆西燃的那条。

这时身后传来道脚步声。

寺庙的住持走到她面前：“施主，又见面了。”

戚云姚有些意外：“您还记得我？”

“记得。”住持慈祥的笑着，“你和你的爱人都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大概过去六七年了吧，你们结婚了吗？”

戚云姚身形一滞。

沉默片刻，她垂下眼：“他要结婚了。”6

住持一瞬了然，温和开口：“世人都说本寺很灵，每天来庙里求姻缘的人也很多，但并非人人都能如愿。”

“可那又如何？只要他们跪在蒲团上闭眼祈祷的那一刻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戚云姚的心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她怔怔抬起头，也就在这一刻，她看见了那条写着自己和陆西燃名字的红丝带。

微风吹过。

戚云姚踮起脚，伸手抓住了丝带，攥在掌心的那一刻，一直积压在心头的沉重情绪好像轻了不少。

她微微攥紧手，对住持轻轻点头：“谢谢您。”

走出灵隐寺的那刻，戚云姚回头望着寺内香炉里缥缈的香火。

曾经和陆西燃牵手走进的景象似乎又浮现眼前，然后如烟消散……

戚云姚慢慢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手机里写着‘陆西燃’的联系方式，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半晌，缓缓按下了删除。

之后，戚云姚在杭州暂时留了下来。

她没再关注过北京，也没再听说过关于陆西燃的消息。

温瀚清也少与她联系。

她彻底和北京断裂开来。

后来在杭州的日子里，戚云姚一个人重回了两人曾经约会过的所有地方，一点一点抹去了他们恋爱过的痕迹。

可和陆西燃在一起的那五年，早已成为戚云姚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如今想要抹去，就像是把自己身体里最不可或缺的那部分生生剥离开来。

她不可避免的感到痛苦，却又无计可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度过。

可有一天，戚云姚一觉醒来，突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甚至连脑海里，陆西燃的脸竟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脸像被蒙上一层白纱，她拧起眉捂住头，竭力想要回想起他的样子。

但除了她的头越来越疼，什么都想不起。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戚云姚才慢慢的记起自己来杭州的原因，才记起陆西燃！

戚云姚有种不好的预感，打车去了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医生将病历推到戚云姚面前，语气凝重：“很遗憾，你换上了阿尔茨海默症。”

“你会渐渐忘记所有事情，所有人，这种记忆丧失几乎不可逆。”

戚云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她拿着自己的病历站在十字街口，迎面刮来的冷风让她不由得打了个颤栗。

天上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落在眼睫上，濡湿一片。

原来……已经是又一年冬天了。

陆西燃在做什么呢？

他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失神间，手机倏忽响起。

在看见屏幕上那一串来自北京的号码时，戚云姚的心脏猛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有些东西不是删除就能忘记的，那是陆西燃的号码。

她犹豫了很久，按下接通键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时隔整整一年，戚云姚再次听见陆西燃低沉磁性的声音。

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让她心脏骤停。

他说：“回北京一趟吧。”

“温瀚清死了。”

第9章

戚云姚耳朵嗡了一下，什么都听不见。

她浑噩的买了机票，从杭州飞回了北京。

落地那刻，属于北京特有的干燥空气扑鼻而来。

戚云姚却没有任何想法，直接打车去了墓地。

十二月的北京莫名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黑色的伞面上，雨水模糊了墓园里每一个人的视线。

戚云姚沉默地站在温瀚清的墓碑前，看着趴伏在石碑上痛苦哭泣的温母，眼底划过一抹痛色。

直到这一刻，她还是不能相信温瀚清突然意外死去的事实。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戚云姚盯着漆黑墓碑上的黑白遗像，脑袋里只能回想起一年前那场璀璨的烟花。

那天晚上，温瀚清将她送回家，离开前，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云姚，我们永远是朋友。”

可原来永远的期限这么短。

失神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倏忽停在戚云姚的面前。

男人递给她一封信：“这是瀚清的遗物，他母亲让我转交给你。”2

他……是谁？

戚云姚看着他被雨水模糊的脸，眼前一阵恍惚。

还没想起来，她的心脏先一步传来熟悉的刺痛——

紧接着，戚云姚记起了他的名字——陆西燃。

她深爱了十年的男人，也是让她离开北京的那个人。

她怕陆西燃看出自己的异常，垂下眼拿过信展开，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2018年1月1日，云姚，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我卑劣地希望你可以对陆西燃死心，于是我带你去见了他的未婚妻。”

“我以为等你放下他，我就能表明我的心意……可却又发现，我和陆西燃没有两样。”

“我们站在金字塔之上，享尽了优先权，代价就是永远都无法离开这座高台。我同样没办法给你一个婚姻的承诺。而我也终于看清，你不会再爱上别人。”

“所以我决定永远将自己的心事变成一个秘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我希望你能幸福……原谅我的自私，对不起。”

“戚云姚，我爱你。”

……

到这儿，信结束了。

戚云姚的心却开始如回音般不停震颤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温瀚清竟然喜欢自己！

耳边温母呼天抢地的哭喊再次传来，那么真切：“瀚清——我的儿子啊！你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结婚，为什么要撇下我和你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戚云姚心脏像扎了无数根针，握着信的手不断攒紧。

温瀚清至今没有恋爱结婚都是因为自己，如果她早点察觉到他的心意，早点与他说清楚，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如今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戚云姚静默很久，在众人悲戚的目光中走到温母身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伯母，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愿意嫁给瀚清。”

此话一出，来吊唁的人都震惊不已。

陆西燃也皱起眉：“戚云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戚云姚看向他，用眼睛将他的轮廓一点点复刻在脑海，就像给草稿图描上清晰的线边。

然后她收回视线，握紧温母的手，坚定的重复：“我愿意嫁给瀚清。”

第10章

然而，温父温母并没有同意她提出来的想法。

他们很感谢她，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子而耽误一个姑娘的未来。

可戚云姚还是去买了一对婚戒。

重新回到温瀚清墓前时，葬礼已经结束，众人也都散去。

戚云姚在石碑旁坐下来，将男款戒指轻轻放在温瀚清的照片前。

然后将另一枚女戒带在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

铂金的戒指在白皙的手指上，那么瞩目。

戚云姚抬眸看着照片上温瀚清的脸，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以前你照顾我那么多，现在我终于也能为你做一件事了。”

“只是晚了点，希望你不要介意。”

除了风雨，没人回应。

戚云姚又陪着温瀚清待了很久才离开。

天渐渐黑下来。

她刚走出墓园，就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

亮起的两束车灯光影里，陆西燃的身影显得更加修长。

不知道他待了多久，身上的黑色毛呢大衣都被雨水打湿。

两人就这样隔着几步远彼此相望，像极了一年前的那个晚上。

半晌，戚云姚先走过去，对他扯出一个疏离客气的微笑：“还没回去？”

她这样大方的态度，让陆西燃有些不适。

他微微拧眉，随后道：“今天在温瀚清的墓前，你不该说要嫁给他的话。”

戚云姚一顿，没有说话。

静默在两人间氤氲。

最后还是戚云姚先开了口：“我今晚的飞机飞美国，以后就真的不回来了。”

陆西燃一怔，有些意外。

就听戚云姚又说了了句：“祝你和岑小姐幸福。”

一句话，让理智再次占了上风。

陆西燃漆黑的眼眸里蕴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但戚云姚也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了。

她轻轻一点头，就和他擦身而过。

陆西燃站在原地看着戚云姚坐车离开，直到猩红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再也看不见。

他收回了视线，却没有离开，而是走进了墓园。

陆西燃在墓园待了整整一夜，离开时天色已经亮了。

墓园外，他上了车正要离开，手机却在这时震动。

屏幕上跳出一条新闻推送，标题的大字清晰地映在他的眼底——0

【半小时前，一架从北京飞往美国纽约的飞机不幸在太平洋上方坠毁，目前搜救队已出发……】

心脏仿佛骤然被捏紧，陆西燃脸色一变，忽然想到昨晚说要去美国的戚云姚。

他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不会那么巧的……

陆西燃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