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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吴宸的话如同针，针针扎进了许丹瑄心里。

她仰头定定看了他良久，确定他不是在玩笑，心里只剩荒谬。

他欺骗自己的感情，然后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现在又要自己嫁给另一个人！

许丹瑄哽咽了瞬，强忍着泪嘶哑着嗓子问：“你不觉得你太狠心了吗？”

“是你想要的太多。”温吴宸眉头微皱回。

许丹瑄闻言却只觉得荒唐。

从头到尾，她想要的不过一个他罢了。

她按下翻涌的情绪，哑声道：“这是我的事，不牢沈先生费心。时候不早了，沈先生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莫小姐寻来，又说是我将你藏起来！”

许丹瑄不想再看温吴宸，闭眼沉声道：“慢走不送！”

温吴宸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扬长而去。

“你会答应嫁给他。”

冷风顺着打开的门涌向许丹瑄，驱走了她身上仅有的暖意。

她杵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温吴宸走时留下的话回荡在耳边，许丹瑄却想不明白。

她不愿意嫁，温吴宸能有什么办法……

许丹瑄的思绪突然停滞，一个从来没出现过的念头浮上脑海。

她撑着身子赶忙去找秦九爷。

大厅里。

秦九爷看着慌慌张张过来的许丹瑄，皱眉：“出什么事了？”

许丹瑄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我的卖身契，还在你这里吗？”

六年前，她刚入十里洋场时，签了卖身契给秦九爷，说好等攒够了钱，她赎身离开。

“五年前就被温吴宸买走了，他没告诉你？”秦九爷漫不经心回。

他的话像是惊雷炸响在耳边，许丹瑄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温吴宸说自己一定会嫁给许至君，原来如此……

看着许丹瑄苍白的面容，秦九爷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许丹瑄没有回答，她转身夺门而出，朝着温吴宸家而去。

她要问问温吴宸，为什么！

踏着夜色，坐着黄包车，很快便到了沈府。

许丹瑄站在高立的铁门前，第一次感受到横亘在她和温吴宸之间那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按响门铃，没等许丹瑄说话，沈家的佣人就将她请进了客厅。

客厅内。

温吴宸好整以暇的端坐在沙发上，一双马靴亮的让许丹瑄心慌。

他早知她会过来，所以在等她？！

许丹瑄紧掐着掌心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开口问：“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温吴宸并未答话，只是抬手将茶几上的盒子打开，从中拿出了一张纸。

赫然是许丹瑄的卖身契！

许丹瑄死死盯着那张纸，再也忍不住问道。

“所以，你是想要用它，威胁我嫁人？”

“这五年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许丹瑄紧咬着后槽牙，将泪水生生逼了回去。

沙发上，温吴宸稳坐着，看着她不为所动：“嫁给许至君，是你唯一的选择。”

“若我不呢？”

“歌舞厅不会再留你，我说到做到。”

许丹瑄看着眼前的温吴宸，遍体生寒。

她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

许久，她哑声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我嫁给许至君吗？”

温吴宸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冰冷：“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纠缠，你嫁给他，有人管束。”

闻言，许丹瑄眼中的光彩逐渐灰败。

她仰头看着温吴宸，只觉全是陌生：“谢谢你，让我认清了现实……我嫁！”

第八章 不会更改

许丹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沈家。

坐上黄包车。

许丹瑄将头顶的车盖布拉起，整个人瑟缩在里面，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滚落下来。

她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逼无奈嫁人，而逼迫着自己的人，会是温吴宸！

“小姐，您要去哪儿？”车夫的声音打断了许丹瑄纷飞的思绪。

许丹瑄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陡然发觉，除了歌舞厅，她无处可去。

“歌舞厅。”

黄包车晃动着启程，许丹瑄眼眶通红却忍着没有再哭。

歌舞厅房间。

许丹瑄坐在窗前看着月落日升，正午的阳光刺目，可她浑然不觉。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声音。

她转头看去，就看到许至君走了进来。

许丹瑄愣了下，扯出抹笑：“许医生怎么过来了，还没到开场时间。”

许至君看着她苦涩的笑，眼中满是心疼。

他沉声说：“温吴宸找过我了。”

许丹瑄面色一僵，垂下了眸：“你……都知道了。”

“你不愿嫁，我和他说，我不会让你委屈。”

听着许至君的话，许丹瑄喃声回：“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温吴宸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

许至君沉默了瞬。

“温吴宸说我们结婚那日便将你的卖身契给我，既如此，我便与你做场假结婚的戏。”

听到这话，许丹瑄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继续道：“让他以为我们要结婚，等拿到你的卖身契后，便取消婚礼。”

许丹瑄看着言辞恳切的许至君一时语塞。

在歌舞厅爬到现在的位置，许丹瑄一直觉得自己能言善辩，可此时，面对许至君无所求的好，她却什么都说不出。

“对不起，我……”许丹瑄本想道谢，最后却成了道歉。

她一直知道许至君是君子，是好人，却从没想过，他会这般毫不保留的帮自己。

许丹瑄话还没说完，许至君温声回：“不用道歉，是我自愿。”

话落，他转身离开。

……

第二日，许至君便带着人亲自送来了聘礼！

秦九爷看着几乎摆满了许丹瑄的房间的聘礼，长叹一口气：“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给许至君？”

许丹瑄没出声，沉默的看着窗外。

秦九爷见状也没有劝，只是说：“你和许至君的婚期还有半个月，你好好想想，不要因为一时置气后悔终生。”

脚步声远离，听到门被关上，许丹瑄才转回了头。

她知道，秦九爷虽然平时对自己恶言恶语，但心是向着她的。

若不然，没有她的卖身契在手，他根本不会留自己五年，甚至现在还劝自己，好好想清楚。

可许丹瑄现在无比清醒。

她转过了头看着自己屋内的一切，成箱的首饰，数不清的绫罗胭脂，还有那华贵的婚纱……

这一场明知做戏的婚事，却在这些聘礼的衬托之下，显得无比真实。

而许至君明知道这是一场假婚礼，却还是给了自己最大的体面。

许丹瑄想着，无声攒紧了手，她终究是对不住许至君！

眨眼半月已过，婚期已到。

当日，许丹瑄身着一袭白色婚纱被秦九爷亲自从歌舞厅送了出来。

外面人群攒动，许丹瑄站在歌舞厅的门口，看着挂满红绸的车，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的温吴宸身上。

第九章 生死难料

温吴宸今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披在外面的大衣随风拂过，显露出欣长挺拔的身影。

他看着许丹瑄一身白色婚纱，眸光微动，一步步朝着她走去。

“你的卖身契，我已经和贺礼一起送到许至君手里了。”

温吴宸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神色，一张脸和平常一样冷峻，让人不敢接近。

许丹瑄看着他，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觉眼眶有些发热。

“沈先生，你不觉得时间很可惜吗？”她忽然问。

温吴宸闻言，薄唇怎么也张不开。

许丹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根刺：“如果早知有今日，五年前，我绝不会与你有任何瓜葛。”

人这一生太短暂，有多少个五年可以浪费？

沈煦弋㦊川挺拔的身形微微晃了晃，目光依旧冷漠。

“嫁给他，你会比和我在一起幸福。”良久，他沉声说。

许丹瑄听着他的话，强忍着泪。

“都说戏子无情，我现在才发现，沈先生你比我心狠多了……”

说完，她快步与温吴宸擦肩而过，坐上了婚车。

温吴宸高大的身影倍显孤寂。

他转身看着驶远的婚车，眼底氤氲着复杂的情绪。

他静静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对身后的司机说：“去莫家。”

莫家大宅。

温吴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莫柔开口：“多谢帮忙，不过这场戏到现在可以结束了，我马上就要离开。”

闻言，莫柔叹了口气，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我知道你爱许丹瑄，是为她好才做出这些伤她心的事，可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不怕她恨你？”

“怕，可上了战场我生死难料，也不想她为我蹉跎年华。就此忘了我，平淡一点也不错。”

温吴宸说着，手指不断摩挲着握在掌心的怀表，那里面贴着张许丹瑄的照片！

他垂眸看着，眼中弥漫着深切的情意。

从他踏上这条不归路开始，就注定不配拥有爱情，国家当难，他无法坐视不管。

许丹瑄……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颠沛流离易或担惊受怕，都不应该再让她尝试了。

莫柔站在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萦绕着两人，直到她送温吴宸离开。

莫家门口。

温吴宸坐在车里，透过拉下的车窗对莫柔叮嘱：“答应我，别告诉她真相。”

莫柔点头，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化为沉默。

她想，男人或许永远都不懂，对女人而言最终的归宿或许就是到死都能陪在深爱之人身旁。

可惜，温吴宸这辈子都不能懂了。

五日后西城前线。

温吴宸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紧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