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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纪嘉泽如释重负的表情，秦霄宇嗤了一声：“可惜啊，你竟然选择接一个小小的继承案。”

“案子没有大小之分。”纪嘉泽不甘示弱地讽刺了句，“喝了几年洋墨水，倒把初心给忘了。”

“至少我不像你，差点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秦霄宇的话像铁锤敲在纪嘉泽的心上，让他没办法反驳。

两人站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会儿，门框上的手术灯便灭了。

何思辰走了出来，看着神色紧张的两人，沉声道：“手术很成功。”

直到这一刻，纪嘉泽心中的石头才彻底放下来。

秦霄宇想起江意那清秀的笑容，也忍不住松口气。

还好，她能活下去了……

不一会儿，还在麻醉状态的江意被推了出来。

秦霄宇跟着移动病床朝病房走，纪嘉泽正想跟上去，何思辰突然拉住他。

“怎么了？”他不满地皱起眉。

何思辰欲言又止，在纪嘉泽脸上浮起不耐时终于开口：“以后江意不能感冒，更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要带她去海拔高的地方，饮食方面也要注意，千万不能吃刺激性食物。”

句句叮嘱让纪嘉泽眉头慢慢展开：“我知道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何思辰突然红了眼：“对不起，哥儿们……”

第四十六章

伴随着嘀嘀声，心电仪中的线条有节奏的起伏着。

窗台的雏菊还没开花，但因为江意的精心呵护长得很好。

纪嘉泽和秦霄宇站在病房外，只能通过观察窗看病床上昏睡的人。

两人沉默了很久，秦霄宇率先打开话匣子：“她现在和九年前完全是两个人。”

闻言，纪嘉泽眉目微沉：“长大了。”

说到江意，两人似乎有着莫名的默契。

秦霄宇双手插兜，思绪似乎回到了第一次看见江意的那年。

那天他去朋友家疯玩了一夜才回学校，没想到在校门口的路边看见一个打着破伞的女孩子。

她穿着件褪色的短袖和喇叭裤，抢眼的红发湿漉漉的耷拉在后背，怀里抱着个老式铝制饭盒。

明明一副街头小太妹的模样，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巴巴看着学校，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几天后，他又在一个旧小区外看见了那个女孩。

她提着装满空瓶的编织袋，灰蒙蒙的脸上带着几处淤青。

但她没有哭，反而漾着个乖巧的笑扑进一个老人怀里说：“奶奶，意意饿了。”

秦霄宇一直在想，这个女孩的命到底还会苦到什么程度。

直到回国后再去到那个旧小区，他看见江意被警察带走……

纪嘉泽眸光深远，心思被病房中那张苍白的脸牵引着。

他告诉自己，江意能活下去，他还有机会去弥补对她的伤害和亏欠……

风从窗隙摇晃着雏菊的绿叶，病房中回荡着医疗仪器运作的声音。

恍惚中，江意感觉自己躺在已故的母亲怀里，温暖安详。

覆盖在氧气罩下干裂的唇缓缓嚅动，小声地呢喃了句：“妈妈……”

梦里没有陈慧和江雪，江母和江奶奶还活着，还有把她捧在手心疼爱的江父。

他们一家吃着团圆饭，幸福的笑声填满了她整个梦。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个完整的家啊……

泪水顺着江意的眼尾滴滴滑落，消失在她发间。

天渐渐黑了，秦霄宇作为江意的辩护律师，得去监狱一趟。

江意情况稍见稳定，纪嘉泽换上无菌服才进入病房。

即便灯光柔和，他也看到了江意眼尾的泪痕。

纪嘉泽心一紧，抬手小心翼翼地抚过那张有些冰凉的脸。

“江意？”他轻轻叫了声，没有得到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意紧闭的双眼才慢慢睁开，通红的眼眶还残留着泪水。

望着那双迷茫未褪的眼睛，纪嘉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江意眼睫颤了颤，视线转落在他身上：“小……小叔。”

蚊子般声音被仪器的声音覆盖，却一字不落的进了纪嘉泽的耳朵。

他俯身：“二审判决出来了，你没有罪。”

闻言，江意眸光渐亮，只觉心中的枷锁慢慢消失。

她没有罪，她不是杀人犯……

压抑的委屈在此刻变成泪水涌出江意的眼眶，连同视线中的一切都变的模糊。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掠过眼尾，细细的摩挲让她心神一怔。

纪嘉泽抑着喉间的哽涩，正要说些什么，何思辰突然站在病房外朝他招了招手。

“嘉泽，我有话跟你说。”

第四十七章

走廊尽头，向来不抽烟的何思辰破天荒地点燃根烟，面对着窗吞云吐雾。

纪嘉泽剑眉紧蹙：“怎么了？”

何思辰望着远处的灯光，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一定要好好对江意。”

闻言，纪嘉泽脸上掠过丝不解。

对方的话和纪父如出一辙，仿佛自己亏欠了江意很多也一样。

可事实也如此。

何思辰吐了个烟圈，又说：“明天我要回老家一趟。”

“江意怎么办？”纪嘉泽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何思辰手顿了瞬后捻灭烟：“有唐医生在呢，而且她目前的情况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纪嘉泽总觉得他和平时不一样，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藏着许多说不出口的话一样。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纪嘉泽沉声问。

何思辰立刻露出个懒散笑容：“没有，就是觉得江意挺不容易的，我今天说的你千万别忘了。”

纪嘉泽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盘旋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次日。

何思辰在来看过江意后便离开了，而唐医生说术后没有并发症或者其他状况，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窗外飘着雪，雾蒙蒙的窗隐约能看见外面高楼的轮廓。

江意正闭眼休息，听见脚步声后便睁开了眼。

是秦霄宇。

他把手里的康乃馨放在桌上后才坐下：“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江意看了眼花，还是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感激，“谢谢你。”

秦霄宇拨弄着额前的碎发：“你是谢谢我送你花还是帮你打赢了官司呢？”

没等江意回答，他又笑了笑：“可惜昨天我有事不在，不然这个好消息该是我告诉你才对。”

江意眸色微变：“秦律师，律师费和手术费我会……”

“律师费不算，手术费加上后续治疗一共六十三万。”秦霄宇手撑在桌上，眉目未挑，“你不会觉得自己还得起吧？”

别说现在，以后的江意都要长期靠药物维持身体，什么重活都不能干。

而这些话无疑是戳进了江意心里，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不过……”秦霄宇弯起嘴角，“你可以学小说里的以身相许，正好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江意一愣。

还没等她回答，一道冷冽的声音直刺刚刚提议以身相许的人。

“大白天就开始做梦，秦律师该去精神科看看了。”

纪嘉泽绷着脸走进来，直接把手里的粉百合放在了康乃馨上面。

秦霄宇笑容一僵，恨不得把对方的臭脸揉成团。

纪嘉泽没理他，伸手摸了摸江意的额头，体温正常。

虽然知道护士会定时给她量体温，但亲自确认没什么问题他才安心。

而纪嘉泽过分自然的动作激起江意心底的涟漪，让她有些无措。

秦霄宇冷哼了一声，眼底掠过些许对刚刚一幕的不悦。

安静的气氛不觉升起丝诡异，三人各怀心思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