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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浩善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正想开口说话，身后却传来一道凌厉的女声。

“彭浩善，你要让江家世代的医学清名毁在你手上吗？”

第21章

听见江母熟悉的声音和话语，彭浩善剑眉微皱。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喜欢戚如颖，嫌弃她是个杀人犯的女儿。

每次见面，江母都会冷嘲热讽几句。

彭浩善像第一次带戚如颖回家见父母那样，轻声说了句：“别害怕，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闻言，江母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什么了？”

彭浩善早就不是年幼时任由江母摆布的彭浩善了。

他站直身体，比踩了高跟鞋的江母还高了一头不止。

“我在祭拜我的妻子，你的儿媳，请问我闹什么了？”

江母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蔑视：“儿媳？我可不会认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做儿媳。”

听着她的话，彭浩善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我有时候不明白，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为什么会对戚如颖这么有偏见？别忘了她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

“偏见？你去外面看看，谁会对杀人犯的女儿心生同情？罪犯的子女三代不能入士，你清楚吗？”江母言辞激烈，“如果你们有了孩子，孩子一辈子都要受人冷眼，你又想过孩子的感受吗？”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如果有的选，戚如颖难道会去选择做裴世民的女儿吗？”

外面的光透过顶上的窗户落在彭浩善的侧脸上，照的明暗交错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温度。

“你们都指责她，嫌弃她，甚至于厌恶她，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错的是裴世民那个人渣，是他杀了林姨！凭什么这些骂名要痛雨瞳来背负？”

江母看着彭浩善眼里密密麻麻的血丝，语调软了下来：“谁让她的命不好。”

……命不好？

这算什么回答？

戚如颖为了救别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她遭受的这些苦难最后只得到一句命不好。

彭浩善苦笑一声，每个音调都像是撕扯着喉咙钻出嘴唇：“那我的命也不好，正在这样薄情冷性，追逐名利，虚伪至极的家庭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彭浩善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

力道重的江母的掌心都发痛。

“我生你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为了一个女人和我作对。”

彭浩善用舌尖顶了顶发痛的侧脸：“巧了，我长这么大，读了这么多书，也不是为了做你的傀儡。”

江母被他气的心肌梗塞，但看着彭浩善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懒得再劝。

“你会后悔的。”

她丢下这句话后离开。

太平间内安静下来，世界变得静默无声。

彭浩善定定的站着没动，他的眼神破碎空洞，恍若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塑。

一直到夜幕降临，路过的谢铮才把他拉了出来。

看见彭浩善的脸时，被吓了一大跳：“你这脸比那里头躺着的脸色还要白。”

彭浩善置若罔闻，显然还沉溺在江母说的那些话里。

谢铮劝慰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圈，又咽了下去：“明天就是表彰会了，你要打起精神来，送雨瞳最后一程。”

彭浩善回过神，深深看了眼谢铮：“知道了，休息吧，明天还要开会。”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办公室。

谢铮有些莫名，但也没有深究。

直到第二天表彰会，众人去太平间时，才发现到不对——戚如颖的尸体不见了！

第22章

医院乱成了一团。

主任只好下命令：“尸体的事情不要声张，先把表彰会办完。”

谢铮沉默不语，背过身打了电话给彭浩善。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机械的女音不断传来，就算是谢铮这样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憋了一肚子气。

以前没看出来，彭浩善惹人生气的本事一流。

但不多时，他就收到了一条短息。

是彭浩善的：“到天台来。”

谢铮看了眼时间，距离表彰会还有半小时。

他果断走进安全通道，上了天台。

意料之外的是，这里只有彭浩善一个人。

谢铮开门见山：“雨瞳呢？”

“你们为什么要办表彰大会。”彭浩善反问。

“她的事应该被人知道，受人尊敬。”谢铮直视着他，目光坦荡。

彭浩善眺望着脚下的城市，嘴角上扬，语气嘲讽：“尊敬？被她救过的人恐怕连记都不记得她是谁。”

“每个人提起她，都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

杀人犯的女儿这几个字，就像一根尖刺狠狠扎进彭浩善的心。

曾经折磨过戚如颖的痛苦，现在又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他。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彭浩善的声音沉闷的像从海底传来，“她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奶奶，事情都是裴世民做的，为什么骂名要她来背负？”

谢铮无法回答。

有时人就是这样，记坏不记好。

记得戚如颖是杀人犯的女儿，却不记得她是仁心济世的医生。

“云廷，别人的看法不是你和我能决定的。”谢铮轻声劝说，“我们只能让自己无愧无心。”

“无愧于心？”

彭浩善眼里滚着化不开的苦涩：“我知道开表彰会的目的是为了宣传医院，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提她是裴世民的女儿。”

谢铮的心里也堆满了化不开的忧愁：“你应该知道，上次裴世民来医院闹事，给医院造成了很多不好的影响……”他没在继续说下去。

彭浩善知道，医院打定了注意要用戚如颖的牺牲洗去曾经的污名。

谢铮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劝慰：“换个角度想，医院也是为了不然患者恐惧……”

“够了。”彭浩善的语调都不稳，他问：“表彰会开始了吗？”

谢铮抬手看了眼表，避而不答：“你带雨瞳走吧，安葬她。”

彭浩善顿时泪如雨下。

天色瞬间沉了下来，刚刚冒出头的太阳又缩了回去。

“走吧。”彭浩善转身走进安全通道。

谢铮跟着他，又回到太平间。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医护都在大会堂里开表彰大会。

彭浩善找到戚如颖，将人拦腰抱起。

毫无顾忌的往地下停车场走去，谢铮陪着他。

直至彭浩善将戚如颖放到副驾上，开着车驶离医院。

雨渐渐的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砸在车窗上。

哪怕彭浩善打开雨刷，视野的可见度也很低。

等红绿灯时，他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