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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当什么锦衣卫?
几个惊天响雷过后,裴笑终于忍不住,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自救一下吧。
“陛……”
刚起头,裴笑只觉得膝盖下的青石砖晃动了几下。
啥情况?
地动了?
裴笑赶紧抬头,却见新帝停下手中的笔,有些狐疑地看了内侍一眼。
显然,他也感觉到了刚刚那几下的晃动。
“陛下,奴才去瞧瞧怎么回事?”
新帝摆摆手,目光一低,与裴笑的对上,吓得裴笑赶紧敛眉低头。
刚低下,又昂起来,他深吸一口气,道:
“陛下,臣以裴家列祖列宗起誓,奏章里所写五百个字,字字是真,若有一个字假,请陛下赐我一个……”
“五马分尸如何?”
呃?
吓唬吓唬,还是来真的?
裴笑咬咬牙,硬着头皮道:“五马分尸就五马分尸!”
新帝目光一偏,“蔡大人呢?”
蔡四尖着嗓子,“臣与裴大人一样,奏章里句句是真,若有一句是假,请陛下赐臣死罪。”
“好一个赐臣死罪!”
新帝:“你们的奏章里,一个称丧钟不鸣,一个称喜钟不响。丧钟不鸣,说明先帝德行有损;喜钟不响,是不是朕不配坐在这个皇位上?”
裴笑和蔡四一听这话还得了,赶紧伏在地上,齐声道:“臣等绝无此意,请陛下明鉴。”
新帝冷笑一声:“来人,把这两个……”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内侍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直冲到新帝面前,扑通跪下。
“回陛下,郑,郑玉老将军府的围墙,全,全部塌了。”
“什么?”裴笑惊得脱口而出。
一看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他又赶紧把嘴死死捂上,伏在地上装死不动。
新帝脸色阴沉,“为什么会塌?”
内侍心说他哪里知道呢。
“外头来报,只说一声惊雷后,四面围墙轰然倒地,没,没说为什么会塌。”
新帝怒喝:“还不赶紧派人去查。”
“是。”
内侍跌跌撞撞又跑出去。
裴笑趁机抬起一点头,偷瞄了眼新帝的脸色,脸色着实难看,一会白,一会青,最后直接黑了。
能不黑吗?
郑玉老将军的那座宅子,少说也有几十个年头,早不塌,晚不塌,偏偏塌在新帝登基后。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好好的墙怎么会塌?
就算是雷劈,那也只能劈开一个角,不会是整个四面的围墙,都轰然倒塌。
这不见鬼了吗?
想到这里,裴笑脸色倏的一变。
今儿个又是清明,清明祭拜的还真是鬼。
郑家那案子,吴关月父子并不是真凶,会不会是郑家一百八十口的鬼魂在作祟,要找出真正杀害他们的凶手?
这时,新帝双手撑着椅把手,艰难起身,慢慢走到跪着的两人面前。
裴笑感觉后颈一凉,心想是死是活,左右就是这一句话了。
“陛下,臣觉得此事和钟敲不响,都非人力可为。”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臣的身家性命是小事,但万一是老天预警郑家的血案有蹊跷……”
蔡四猛的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裴笑。
这小子疯了不成,怎么能扯到郑家的血案呢,那可是……
忽然,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扯到郑家血案,不就意味着哑钟的事情是冲着郑家去的,和新帝无关吗?
他赶紧出声附和道:“陛下,还是先请钦天监来算一算吧。”
新帝的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冷冷道:“来人,去把钦天监的人叫来。”
“是!”
地上,裴笑和蔡四相互瞄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点希望。
有救了!
……
狂风暴雨在一刻钟后,骤然停歇,乌云渐散,太阳重现天际。
“老爷,老爷。”
傅小花抡着两条胖腿跑过来,“打听清楚了,那声巨响是,是四条巷的郑家围墙塌了。”
郑家?
郑玉老将军?
傅道之脸色巨变,“塌了?怎么塌的?”
傅小花心里直发怵,“不知道,就是轰的一下全塌了。”
“全塌了?”
“对,一个角都没剩。”
“走,去看看。”
此刻,郑家府邸的四周,早已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
看到了什么?
断壁残垣,杂草丛生,一派满目疮痍,荒凉枯败的景象。
“郑家的事,可真是作孽啊。”
“到现在,真凶都没抓着。”
“吴关月父子那对狗贼,该下地狱。”
“好好的,为什么墙倒啊。”
“蹊跷,蹊跷。”
“蹊跷什么,肯定是真凶没抓着,那一百八十条冤魂没有人上香烧纸,怒了呗。”
“大白天的,别乱说话。”
“谁乱说了,我活了大半辈子,黄土都埋到喉咙口了,什么时候见过好好的墙,自己会塌的。”
“听说连着郑家的正门、两个角门也都塌了。”
“门都塌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爹,我想进里头去瞧瞧。”
“瞧个屁,还不往后退,当心被冤魂缠上,要你的小命。”
这话一出,人群像潮水一样往后退。
挤在人群中的傅道之一撩衣衫,由东向西,沿着倒塌的围墙走到郑家的正门。
果然,正门也成了废墟,青白玉的大石碎成一块块。
傅道之捡起一块,放在掌心看了又看,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这可是最最结实的青白玉石,风吹雨打上百年,都不可能坍塌,更别说碎成一块块。
“傅小花,立刻去衙门里找一下老三,让他赶紧派人来四条巷维持秩序。”
“是,老爷。”
傅道之匆匆往家走。
清明祭祀,郑家墙塌,百姓围观,人心惶惶……这事得赶紧上书新帝。
非祥兆啊!
第七百六十三章感觉
山林里,一滴雨都没有下,地上都是干的。
溪水边,三人随意坐着,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余之斐手里掐一根嫩草,“步六,先帝突然驾崩,出兵鞑靼的计划,是不是要搁浅了?”
“应该搁浅不了。”
步六摇头,“鞑靼在边境越发的猖狂,近日兵部又收到了几份急报,我估摸着也就这几日,新帝该把我们请去商议战事。”
“新帝上位,步将军的位置,会变一变吗?”
姜戎锦 突然的一问,把步六问住了,赶紧拿眼睛去看余之斐:这丫头还懂些朝延上的明争暗斗?
这丫头什么不懂!
余之斐忍着得意,替步六答道:“不管谁上位,步将军这样只靠军功说话的武将,都会得到重用,他……”
话忽然停下。
姜戎锦 抬头,发现这人脸色惨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余之斐揉着心口,冲姜戎锦 硬挤出一记笑,“心口刚刚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痛!”
“痛”字,被急促的马蹄声淹没,步六起身踮脚一看,是张奎。
张奎不等马停,一个跃身跳下来。
“老大,京里刚刚传来消息,郑老将军家的围墙全部被雷劈塌了。”
“什么?”
步六脸色大变,冲过去,一把揪住张奎的前襟:“你他娘的再说一遍,谁,谁的围墙……”
“郑玉老将军。”
步六眼圈一下子红了,连连退后数步,扭过头,目光死死的看着余之斐:
“怎,怎,怎么会……”
余之斐眼皮“突突”跳个不停,心口的疼痛一波一波又涌上来,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天打雷劈?
郑家竟然被天打雷劈了?
凭什么?
一只冰凉的小手贴在他的额头上。
余之斐仓皇抬起头,姜戎锦 静静看着他,“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回去看看吧。”
“去看看!”
步六推开张奎,一把夺过他身后的马,迫不及待的跳上去,“三爷,步六先走一步。”
姜戎锦 手往下,拽住余之斐的胳膊,用力一拉:“我们也走!”
……
余之斐一直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对郑家的事情,多多少少会淡忘一点。
却不曾想,心底的伤口一日也未曾痊愈过,扒开一看,里面依旧全是脓血,依旧隐隐生痛。
他几乎是疯一样的驾着车,一路狂奔,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赶到城门口。
忽然,边上有人冲出来。
余之斐用力一勒缰绳,虎目一睁,冲来人呵道:“何事?”
丁一跳上马车,拿过三爷手里的缰绳,压着声道:
“爷,小裴爷到现在也没有出宫,老爷让傅总管去衙门里寻爷,让爷派人去郑家维持秩序,朱青已经安排……”
“先赶去四条巷。”
什么小裴爷,什么维持秩序,余之斐一句也听不进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
为什么郑家的墙会被雷劈倒。
马车里,姜戎锦 掀开一点布帘,看了眼余之斐的背影,微微蹙起眉。
很奇怪。
他听到郑家墙塌的消息后表现出来的种种,似乎比傅家的祖坟裂了,还要惊惧几倍。
……
马车还没到四条巷,就只能停下来,围观的百姓太多,连路都堵住了。
余之斐跳下马车,高举腰牌,大声喊道:“五城兵马司办案,让出路来。”
声音不高,却带着官家人的不怒自威,百姓们纷纷往两边退,让出半个身位。
丁一赶紧冲在前面开路,余之斐虽然心里急,却还是把姜戎锦 稳稳地护在了身前。
姜戎锦 越往里走,脚下一股阴森森的感觉越强烈。
就好像她到了一个巨大的坟墓前,而那坍塌的的围墙,便是裂开的棺材。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沉静的眼里,露出狐疑。
三人到了近前才发现,围观的百姓早就被拦在了数丈外,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的人,把整个郑家团团围起来。
兵马司的下属一看老大来了,忙迎上前,“傅大人,你来了,现场勘察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