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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予眠站在原地，看着逐渐消失的萧厌辞，回过神后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这一次，他的背影终于不是那么冷漠了，而且她也明白了。

　　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又让萧予眠笑意凝固，愁色爬上眉目。

　　若是留在京城和萧厌辞在一起，苏州的爹娘怎么办，还有和沈家的婚事，她不能让爹娘和整个萧家被人斥责言而无信啊……

　　想到这些，萧予眠苦恼地叹了口气。

　　长廊上。

　　端茶的两个丫鬟见萧厌辞迎面而来，立刻让路行礼。

　　待他远去，两人忍不住私语起来。

　　“你看到了吗？将军好像在笑。”

　　“阿弥陀佛，我进府六年从没见过将军笑，难不成要有喜事？”

　　“……”

　　次日。

　　萧予眠被挪到沁春院居住，此举无疑是让众奴觉得她要在将军府常驻，甚至可能成为萧厌辞的妻妾。

　　这日午时过半，萧厌辞来沁春院时，萧予眠正坐在院中的藤摇椅上小憩。

　　她侧身躺着，雪青色烟罗裙包裹着她娇小玲珑的身躯，巴掌大的鹅蛋脸，眉眼亦如云雾青山，美的静谧而动人。

　　上一世的萧予眠虽说也是江南人，但多年练武，加上直爽的性子，便比寻常女子多了丝英气，而现在的萧予眠让人觉得她就是水做的娇小姐。

　　萧厌辞抑着乱了几分的心跳，放轻脚步走过去。

　　他俯下身，将滑落到萧予眠腿上的披风拉起，盖住她的身子。

　　本就没熟睡的萧予眠立刻醒了，她睁开眼，却看见萧厌辞的脸近在咫尺。

　　“哥哥？”萧予眠眼神恍惚了瞬。

　　萧厌辞微皱的眸子颤了颤，萦绕在鼻尖的幽香让他不舍离去。

　　未等他开口，萧予眠柔软的小手便抚上他的脸颊，连同眼前的俏容也慢慢放大。

25

　　第25章

　　微风吹来，桃花瓣被吹落。

　　萧厌辞感受着面前温热的气息，声音沙哑：“怎么了？”

　　萧予眠指尖掠过他的鬓角：“我很久没好好看过哥哥了。”

　　闻言，萧厌辞神色一滞。

　　他握住萧予眠的手，坐下后将她的手塞进披风里：“春日未过，以后别再风口休息，小心着凉。”

　　关心的话语让萧予眠心中淌过丝暖流。

　　她靠着椅背，凝望着萧厌辞。

　　她真想什么都不用在乎，就在这样的太平盛世的春日午后，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忽然，萧予眠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问：“太傅夫人、林小姐和谢公子，还有紫兰他们如何了？”

　　萧厌辞眸色微变，似是在回忆多年前的事。

　　“十八年前，林婉蓉嫁给了吏部尚书的二公子，不过因为产后血崩去世，林夫人因为丧女之痛没多久也病逝。”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谢景玉临安做官，紫兰在给你守了三年墓后回了常州。”

　　听到这些，萧予眠心中五味杂陈。

　　林母因为丧女之痛而逝，不知自己战死时，她有没有为自己落过泪。

　　萧予眠望着晴朗的天，突然开口：“哥哥，你应该还不知道，太傅夫人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萧厌辞沉默。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当年她为什么那么狠心的抛弃我。”萧予眠眼底浮起丝不解和怨恨。

　　这一点，她至今无法释怀。

　　萧厌辞嗓音低沉：“太傅夫人说，在嫁给你爹前，她已和当年还是秀才的林太傅成亲生女，但还是被母家强行带回嫁给你爹，她与你爹并非两情相悦，所以才在夫家的人先后离世时离开。”

　　闻言，萧予眠眼神一怔。

　　她想反驳，难道就因为和夫君不是两情相悦，林母就要抛弃她吗？

　　可再一细想，人都已经不在了，反驳又有何用。

　　也许就像谢景玉说的，身不由己而已……

　　看着萧予眠沉思的侧颜，萧厌辞只觉整个心都被填满，那股冲动让他握紧了拳。

　　“予眠，你留……”

　　话还未说完，一个小厮跑来传话。

　　“将军，外头有一对夫妇求见，他们自称是萧姑娘父母，从苏州赶来的。”

　　萧予眠惊的立刻站起身：“爹娘？”

　　萧厌辞微蹙起眉：“让他们在前厅等候。”

　　小厮应声而退。

　　萧予眠又喜又愧，月余不见爹娘，她自然想念，可想到自己留书出走让他们担忧，心中更觉惭愧。

　　萧厌辞起身，拂去她发间的桃花瓣：“走吧。”

　　前厅。

　　丫鬟端来热茶，可见女心切的萧父萧母无心品尝。

　　“爹！娘！”

　　清脆的声音让两人一愣，转头看去，见萧予眠提裙跑来。

　　萧母起身上前将人搂进怀内，喜极而泣：“心肝儿啊，你真是要把为娘吓死……”

　　萧予眠也不由红了眼：“娘，对不起……”

　　萧父因女儿任性出走的气也在见到她那一刻消散，只有一声无奈的沉叹。

　　但看见萧予眠身后的萧厌辞时，连忙跪下行礼：“小女顽劣，给将军添了不少麻烦，还望将军恕罪。”

　　萧母也抹了抹泪，拉着萧予眠下跪：“予眠，还不快给将军跪下。”

　　萧厌辞反倒将他们搀起：“不必。”

　　他看了眼萧予眠，欲言又止。

　　萧父并未察觉两人之间的微妙，而是提醒萧予眠：“婚期将近，你不许再乱跑了。”

　　萧厌辞面色一凝。

　　没想到萧予眠突然松开萧母的手，站到萧厌辞身旁。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一字一句：“爹，娘，我要嫁给萧将军。”

26

　　第26章

　　此言一出，萧父和萧母整个人都怔住了。

　　而萧厌辞也看着萧予眠，俨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了当。

　　萧父率先回过神，碍于萧厌辞，他也不敢动火，只能用言语警示萧予眠。

　　“予眠，你又胡闹什么？”

　　萧予眠看着他们，眼神坚定：“爹，我没有胡闹，我就是要嫁给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可一想到自己一回苏州嫁了人，此生便难见萧厌辞一面，她的心就很痛。

　　直到此时，萧予眠才明白，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

　　萧父被气的脸色通红，萧母也不知道该如何劝。

　　最终，萧厌辞冷静开口：“二位从苏州赶来一定辛苦，不如先下去歇息吧。”

　　说完，便让人将萧父萧母请下去休息。

　　等人都走了，萧厌辞才将目光放在萧予眠身上：“予眠……”

　　话未说完，身边的人突然扑进怀内，死死抱住他。

　　只一瞬，萧厌辞的心就像被烈日灼热的冰，化成了水。

　　萧予眠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闷声说：“我不再是你的妹妹，不再是被你捡来的遗孤，更不再是身负重责的镇南将军，我……我能不能自私一点？”

　　说着说着，声音多了分哭腔。

　　萧厌辞感受到胸口的湿润，心骤然一紧。

　　他扶住萧予眠的脸，后退一步。

　　果不其然，她哭了。

　　“你何时这么爱哭了？”萧厌辞轻轻拭去萧予眠脸上的泪，言语间满是爱怜。

　　萧予眠也分外窘迫地擦了擦眼角，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爱哭鬼。

　　仿佛这一世要把上辈子忍住的眼泪全部哭完才行。

　　“我不想嫁给沈家公子。”萧予眠哑声道。

　　无关沈少翎是不是痴呆儿，哪怕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她都不愿嫁。

　　她爱的人，从来都是萧厌辞。

　　萧予眠攥着萧厌辞的衣袖，微红的双眼静盯着他：“厌辞，你可愿娶我？”

　　一声“厌辞”，像是烟火在萧厌辞脑子里绽放。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名字这般好听，连那颗狂跳的心好像都要破胸而出。

　　“我……”

　　萧厌辞刚吐出一字，脸色忽的一白。

　　他忙转过身，竭力咽下喉间那股腥甜。

　　萧予眠脸上闪过抹慌乱：“你怎么了？”

　　萧厌辞不敢回头：“没什么，你先回房休息吧。”

　　说完，他匆匆离去。

　　萧予眠僵在原地，顿觉胸口压了块重石。

　　萧厌辞是在逃避，还是在委婉的拒绝？

　　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心尖漫起股说不出的悲凉。

　　书房。

　　萧厌辞跌跌撞撞跨进门，径直走向架几案。

　　谁知刚拿起案上的药瓶，便吐出一口血。

　　殷红的血溅在写着“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的宣纸上。

　　萧厌辞紧缩的眸子颤了颤，缓缓拭去嘴边的血迹。

　　蓦然间，他想起十八年前患伤寒一事。

　　那年他险些丧命，全靠一位相士的药才得以活命，但身子已大不如前。

　　相士还说重病为一劫，这一劫让他丢了一魂，此生命难长。

　　萧厌辞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此刻，他又极为恐惧。

　　凝着案上的血迹和药丸，他眼眶渐涩。

　　大夫说过，从服用这药开始，他的命也不过就半年了。

　　一个正青春年少，一个行将就木，如何长久？

27

　　第27章

　　夜阑，沁春院

　　萧予眠坐在塌上，面对着烛火发呆。

　　门忽然被推开，萧母轻轻走了进来：“予眠。”

　　萧予眠回过神，起身将萧母扶到榻前坐下：“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

　　“来时没机会跟你说上话，见你院里还亮着，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