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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柯也的记忆中，梁青从未有过这种绝望之色，记忆中她如崖上劲松，风雪不催。

可她也是人，一个女人，懂悲喜，有喜乐。

柯也缓缓蹲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唤她：“梁青……梁青…”

她像是陷入某种痛苦的回忆，眉头紧锁。

柯也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声音稍微加大一些，“梁青！”

“阿？？”梁青手指动了一下，猛的回神：怎么了？”

柯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朝她微笑：“没事，针掉了。”

梁青这才看到自己手上的针掉了，血正在手背流淌。

“你看，现在的护士，太不认真了。”梁青慌张的抽回手，张嘴就胡说八道，推脱责任。

柯也蹲在她前面，轻轻将她手抬起，用大拇指压住针口，嗓音温柔：“多几个你这样的人呀，护士都会绝代。”

旁边带小孩的那位女士，见状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给柯也空出块地，“我刚刚可…没……说什么。”

她生怕自己被碰瓷。

柯也回头，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吓到您了，她精神不太正常。”

这句话出来，那位女士一脸理解的点头，然后同情的说：“难为你了，小伙子。”

梁青两眼瞪直，咬牙低语，“柯也，我就服你这张嘴。”

柯也挑眉：“然后呢？”

哪来的然后？

梁青如他所愿：“吃屎拉粪，恶心。”

这话很梁青，一种熟悉油然而生。柯也心中涌进一股暖流，眼角眉梢跟着荡开笑意。

梁青刚要骂他有病，护士就从外面进来，看到崩出来的时候针，开口就要责备。

梁青率先开口，“不好意思，刚刚那护士姐姐可能……唉…算了…”

睁眼就说瞎话，柯也真的是服了。

护士姐姐过来，顺着她的话：“没扎好吗？”

梁青闭了一下眼，压下汹涌的情绪，然后把手举起来，笑了一下：“都漏血了。”

柯也觉得那笑假得很，眼里装满了苦涩。

“别乱动。”柯也揪着她的衣袖，把手抓回来，对着那青了的地方轻轻吹了一下。

护士姐姐被他酸到：“帅哥，虐狗遭天谴啊！”

柯也蹲在旁边，努力压下心口的疑问，跟梁青同仇敌忾，“小姐姐，这次可别扎偏了。”

可怜人家新来的护士姐姐，连连抱歉。

梁青摆摆手，“没关系，我也有责任。”

护士小姐姐帮她用酒精棉球把血擦干净，然后看了眼她的手背，青了一大片，于是提议，“要不换只手吧？”

“当代社畜。”梁青拿出手机晃了一下，意在阐明，左手看手机真的不方便。

只有柯也知道，她是相信自己，需要右手照顾自己。

扎针结束，护士顺便给她换了药。

人走开，柯也板着张脸，“这么激动，是想跟我要一个孩子？”

“咳！咳！咳！！”梁青咳得面红耳赤，“有病吧？”

柯也：“那是为什么？”

“因为右手要脱裤子。”梁青晃了一下右手，“你要是想跟我去，也行。只要你不怕挨揍就可以。”

顾左右而言他。

柯也站起来，宽大的手掌压了一下她的肩膀，无奈摇头：“我去看看苏茜茜，她在门诊大厅等。”

“好好照顾她。”梁青叮嘱。

柯也没有应她，只是拎起旁边的衣服穿了回去。

梁青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越来越远，然后低头查看手机里的工作消息。

置顶的骷髅头发来一条消息【梁青，你把我当什么？】

没有表情，没有补充。

不知他是怒了，还是累了。

梁青心口紧了一下，拎着吊瓶杆往外走，坐在门诊外的花圃边上，掏出烟，点了一根。

外面阳光正好盛，比沉闷的急诊科舒服很多。

梁青把打针的手挡在阳光里，另一只手，打字回复工作消息。

她在那里坐了很久，直到一辆急救车开进来，带着特有的音调停在急诊门口，她身前一米不到。

后面的车门咣当一声巨响，两个护士从车上跳了下来，白色的护士服染了一大片血。

梁青皱眉，往那边探了探头，紧接着一直只温热的手掌盖了过来，男人的身上淡淡的烟味侵袭过来，眼前一片漆黑。

“别看！”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头顶。

是柯也。

血腥味浓厚，哭嚎声震耳欲聋，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我也没脆弱到这个程度。”梁青没有动。

柯也，“你可以装一下。”

梁青睁开眼，隔着指缝可以看见外面暖白的阳光和晃动的人影。

周围八卦的人，已经开始讨论起来。

“这怎么了？”

“车祸吧！”

“那个手都碎了，呕……这也太惨了…”

议论声里夹着亲人的哭嚎：“医生，救救他…救救他……”

“求求你……”哭声不绝于耳。

直到哭喊声越来越远，柯也放下手，“怎么出来了？”

梁青轻轻抬起眼皮，地上的血滴一直往里延伸，那是生命遗落的痕迹。

“他……”梁青张了张嘴，心里很不是滋味。

柯也叹息：“说是不行了……，家里人不能接受，去抢救了。”

“苏茜茜呢？”梁青问他。

柯也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梁青，你这关心程度，会让我觉得你看上她了。”

梁青用见了鬼的眼神盯着他，“大学学的都是什么垃圾？”

“游戏”柯也认真回答。

梁青追问苏茜茜的事：“茜茜得了什么病？”

柯也耸耸肩：“拔智齿发炎，发烧了，在打针。我让她晚点自己回去。”

人在他乡，生病的时候，最是孤独。

“你真是个人渣。”梁青服了，拎起吊瓶杆往里面走。

柯也小跑两步跟上去，“你教我的，不喜欢的人，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事。”

他读高二的时候，有次因为早恋被叫家长，梁青帮他去了一趟。

路上，梁青问他：“你真喜欢那个女生？”

柯也坚定的摇头，梁青便教他，如果不喜欢别人，就不要做那些让人误会的事。这样对别人来说，是一种伤害。

“不记得了。”梁青瞥了眼。

果然，梁青这个人，一身反骨。反其道而行，反而能达成目标。

柯也心里想着，一次性解决所有麻烦，即便这样有些不厚道。

第28章 你当我是什么？！

梁青去护士站拔了针，走向苏茜茜，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垂眸看着独自落泪的苏茜茜。

她就像一个遗落在外的小公主，虽然成年，却依旧柔弱，总让人忍不住分一些温暖给她。

梁青亦如此。

这就在雪地里看见一只漂亮流浪猫，忍不住要抱回家一个道理。

“病了？”梁青蹙眉，轻声问道。

看着她，梁青不由得想起自己一个人在京市的时候，天不tຊ怕地不怕，没朋友没亲人，病了，就往床上一趟，躺着躺着就掉眼泪。

她那时候就想，这辈子，还得窝囊的呆在竟城，毕竟她没有要逃避的父母，没有那些原生家庭的迫害。

梁正阳的性格，凑一起，还能当个兄弟。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苏茜茜突然委屈起来，眼泪一瞬间泄洪，哽咽的叫她一句：“梁青姐。”

这就哭了，梁青懵了一下，随即又非常理解的“嗯”了一声，温声说：“打完针我送你回去吧！”

苏茜茜用衣袖杠了一下眼泪，委屈嘟囔：“我不想回去。”

这情况，远超梁青的想象。她回头看向柯也，希望他能过来解决一下。她只想把人送回去，现在新增加的问题，她并不想解决。

旁边的几个护士，不时朝她瞟一眼，随即又低头窃窃私语，抿着笑羞涩的议论着。

柯也与她对视一眼，大概是看懂了她的意思，但他只是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梁青曲指揉了一下眉心，真心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受委屈了？”梁青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苏茜茜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