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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宸曜寻了个椅子直接坐下。
过了许久，贺兰儿才从试衣间出来。
这样名贵的衣服，她穿得极为小心，生怕自己勾坏了它。
从里面出来时，贺兰儿白皙的面容似染了一抹淡淡的绯红。

老板娘见过京中无数闺眷，却不曾见过像贺兰儿这般有灵气的姑娘，这条裙子她也见过无数高门贵女试穿，却没一人能穿出她身上这种韵味。

老板娘围着贺兰儿绕了一圈又一圈，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惊艳，恨不能将贺兰儿从头到脚夸赞一遍。
贺兰儿却没有半分喜悦，脸上反而有些窘迫。
打从出生起，她就没穿过这么昂贵的裙子，以往只有过年的时候，娘亲会亲自为她缝制一件花衣裳。
哪怕用料普通，可她视若珍宝，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穿上一次。
可现在，她身上的这条裙子，价值千金，哪怕她干一辈子活也买不起一块衣角料，这样的衣服真的可以穿在她身上吗？
贺兰儿站在长镜前，看着长镜中的自己，有一瞬的失神。
她的身份，根本匹配不上这件衣服。
这件衣服就像一件枷锁，将她困在光鲜亮丽的躯壳里，会让她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肖想一些不该想的。
“喜欢吗？”司宸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透过面前的镜子，他的目光与她对视。
自打贺兰儿从试衣间出来，司宸曜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水蓝色的衣裙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松松挽着的堕马髻上除了并蒂的两朵素银珠花别无他物，白玉般的肌肤脂粉不染，一股清雅脱俗的气质从骨子里隐透出来。
司宸曜发现自己根本移不开眼，就这么看着她，深沉的眼眸，带着隐隐灼热，没有丝毫避讳。
贺兰儿盯着长镜中的自己愣愣出神，仿佛镜子里的她是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身份尊贵，生来就该养尊处优的自己……
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贺兰儿连忙摇了摇头，道：“不……奴婢不喜欢。”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喜欢活在虚假幻境中的自己。
可她的眼睛向来不会骗人，她分明很喜欢这件衣服！
“就这件。”司宸曜转身，根据她的喜好又挑了几条素雅的裙子，道：“这几件都包起来。”
贺兰儿阻止道：“王爷，奴婢的身份不适合穿这样的衣服。”
司宸曜冷声道：“那你便该争取争取，早日脱离这样的身份！”
他给过她机会，不是吗？
只要她一句话，她完全可以摆脱下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做他司宸曜的女人！
可他给了她那么多次机会，她没有一次把握住，当真是愚笨！
看出他情绪不对，贺兰儿也不敢再继续招惹，他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总之，这个钱，她是没能力偿还了。
她转身正准备离开。
司宸曜忽然钳住她的手腕，冷声道：“去哪里？”
不过是语气稍重了些，她就跟他耍脾气了？
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面对司宸曜没来由的火气，贺兰儿有些莫名其妙，她无奈地指了指身上的衣服，道：“奴婢想先把衣服换回来。”
只是换个衣服，何必凶巴巴的……贺兰儿心里有些委屈。
“换什么？就穿这个。”司宸曜眉目微蹙。
那样的衣服早该丢了，就她还视若珍宝！
“可……可是。”贺兰儿还想再争取争取。
“可是什么？与其心疼那件衣服，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摆脱这个身份！”
一说到这个话题，司宸曜就没来由地生气。
他提示得还不够明显，对她还不够好吗？
他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让她近身，教她读书习字，带她出府夜游，给她买新衣裳，甚至那样动情的吻她……
难道她没有感觉吗？
难道她体会不到他的心意吗？
她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
这个蠢笨的女人，怎么提示都不开窍，难不成要他司宸曜屈尊降贵，求着她吗？
怎么可能！
他司宸曜怎么可能屈尊降贵！
见司宸曜脸色这么阴沉，好似随时要爆发的样子，贺兰儿只得顺从地点了点头。
只是，司宸曜刚一松开手，贺兰儿转身依旧往试衣间走。
下意识地伸手拉住贺兰儿的胳膊，司宸曜道：“又去做什么？不是叫你不用换吗？”
司宸曜有些冒火，这女人不仅蠢笨，还听不懂人话！
贺兰儿的手臂被他捏得生疼，她转头看向自己的胳膊，又满脸疑惑地望向司宸曜，解释道：“奴婢没说要换，奴婢只是想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
司宸曜才懒得跟她废话，索性将人直接拉出了铺子。
贺兰儿一个劲地想要挣脱，可司宸曜的力气极大，拎着她就跟拎一只小鸡似的，那双大手就像一把大钳子，将她的胳膊牢牢握在掌中，根本挣扎不开。
“王爷，奴婢的衣服还在里面。”
贺兰儿也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被他拧断，一双眸子不由得泛起一层水雾。
“不准拿，扔了！”司宸曜冷冷道。
贺兰儿没在说话，一路踉跄地跟在他身后。
身后没了动静，司宸曜这才发现不对劲，转身一看，就见贺兰儿低垂着头，满脸委屈，一双清澈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眼睫轻轻一颤，晶莹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司宸曜这才意识到，方才的他有些失控了。
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方才不曾察觉，自己竟然这么用力，将她的手臂都捏红了……
“我……”司宸曜心口一紧，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