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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完璧之身，没有显赫的家室，无父无母，还是戴罪之身。

她与他，已是云泥之别。

这些年，她已经承了段策衍太多的恩惠，再多，她便真的还不起了。

“阿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策衍心口不安，她的眼神让他惶恐，抓着她手腕的大掌也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你真的，不想要我了？”

她试图安抚他心间的不安，也试图给自己一个勇往直前的勇气。

“段策衍，如果我报了仇还能有命活着，我就嫁你。”

第34章

段策衍并未在这屋子里多待。

怕被人发现，楚安华几乎是推着他离开的。

纵使他百般不情愿，到底还是拗不过楚安华。

走前，他只对楚安华说了两个字：“等我。”

午膳前，裴影回来了。

飞鱼服都没来得及换，他便赶着来找楚安华，那模样，好像怕她跑了似得。

踏槛进来，他还在喘着粗气。

楚安华闻声，无神的抬头，还未开口就被他一整个抱进了怀里。

扑鼻而来的冷香直往楚安华的鼻尖钻，分外的催人作呕。

强忍着不适，她只字未言，裴影也并不在意，只拉着她到桌前坐下。

看了眼桌面上的糕点，他眸中光亮闪了闪，下一瞬又归位华静。

“安华在吃糕点吗？”

楚安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须臾，又拿着那糕点举到他嘴边。

单调的吐出一个字：“吃。”

裴影背脊一僵，眸光颤了颤。

楚安华却置若罔闻，只机械的举着那糕点在他嘴边，倔强的要喂他。

她又重复了一遍。

裴影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宇再次拧做了一团，心头酸涩泛滥。

有什么堵在嘴边想问，停顿一二，又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好，吃。”

“安华给的，是毒，我也甘之如饴。”

说罢，他果真就着楚安华的手将那糕点咬进了嘴里。

糕点入嘴的间隙，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裴影应了一声，走出去。

楚安华眸光一顿，果断跟着起身，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裴影只是淡淡侧头看着她轻笑了一声，末了，索性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

“被安华黏着的感觉，真好。”

他欢喜的扯着嘴角，笑容可掬，好似真真欢喜。

楚安华心下却阵阵鄙夷，依旧只觉恶寒。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而今，他再多的好都入不得楚安华的眼。

血海深仇，不是说过就能过的。

“统领，您吩咐我们去查的东西都查到了，这些……”

话语间，男人像是才看到裴影身侧的楚安华，话音急忙顿住，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裴影却半点不在意，颔首示意他继续：“有话就说，我没工夫等你支支吾吾。”

得了裴影的令，那男人也不敢再隐瞒，从袖间抽出一封信如实道：

“您吩咐我们去调查的几位大人的罪证都在这里，只要把这些东西交上去，桩桩件件都是诛九族的罪名。”

裴影收了那信封，眼神示意他退下，转身，又将那封信交到了楚安华的手上。

“安华，我说过的，弥补你。”

“这些人都是当年参与陷害你父亲一事的官员，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给你解气，好不好？”

男人声音轻缓，随风一起来，明明带着无尽的缱绻柔情，落在楚安华耳朵里，却莫名渗人。

楚安华稳住心神，眸光不着痕迹的闪了闪。

下一瞬，她又扬起无辜的眸子，露出一个灿然的笑：“报仇，好。”

能借裴影之手让那些罪该万死之人伏诛，她求之不得。

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早该偿命！

裴影轻笑一声，又将那信封收回来，搭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往上一挑，目光恣意，稀碎的光间，尽是残忍。

“安华，你乖乖的不吵不闹，相公送你一份大礼，保证你欢喜。”

第35章

位极人臣太久，裴影一向肆意，随心所欲惯了。

这话，他却说的笃定又认真，眸中还闪过一丝视死如归的决绝。

楚安华红心往下坠了坠，攥成拳的小手在男人大掌签过来的瞬间送散开来。

那修长的五指强硬的挤在她的小手之间，偏要与她十指相扣。

楚安华没有将抗拒摆在明面上，只叫他牵了几息便默然的松开手，往旁侧的合欢树下走去。

手被松开，裴影失神的低头看着五指，指缝间仍残留着丝丝余温。只是那主人，也委实无情，居然，连手都不肯给她牵。

是夜，万籁俱寂。

楚安华一直挨到三更天，确定身侧的人睡着，她才从床榻间爬起来。

今日那封信，她实在好奇。

她记得，裴影将那封信放在桌案右侧第二格的抽屉里了。

轻手轻脚，摸着黑走到那桌案边，她凝神屏息，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封书信。

明明……就在这儿的才对。

她亲眼看着裴影将东西放进来的。

“安华在找什么？”

头顶，一道暗哑的声音穿透层层夜色，惊雷一般在楚安华耳际陡然炸响。

楚安华惊慌抬头，呼吸都紊乱了。

慌乱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揽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

下一瞬，她便被身后的男人带着坐了下来。

熟悉的气味将她包裹其中，楚安华只觉遍体生寒。

“你防着我？”

“你知道我清醒的很？”

裴影困倦的将脑袋搁在她的颈窝里，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摁在怀里。

“一早就知道的。”

从在屋子里看见她睁眼的那一刻，哪怕她竭尽全力，可那嗜血的恨意，哪里是说压就能压的下去的呢。

他的安华，一点儿都不合适当坏人。

她还是太单纯了。

楚安华被他贴的难受，眉目瞬息便染上了刺骨的寒霜。

“裴影，你真够恶心的，明知我厌恶你，你就不怕我在你睡着时候一刀杀了你？”

“怕啊。”

裴影声音闷闷的，湿热的气息一脱口，便尽数喷在了楚安华的脖颈上，惹的她寒颤不止。

不等她推搡，裴影又自嘲的嗤笑了一声。

“不过，再怕又如何啊，我说了的，只要是安华，怎样都好。”

楚安华嫌恶的啐了一口。

她算是看明白了，裴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闻声，裴影依旧随意。

骂他什么都好，只要能看见她，能听见她说话，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裴影觉得，哪怕变成疯子，能和她在一起，也不错。

张嘴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赶在楚安华忍无可忍发怒之前，裴影伸手在桌面上随意一抚推开一摞书籍，在书籍下，捞过来一把信塞到了楚安华手上。

他抬头，一边点着火折子一边给她解释：“你想看的，都在这儿。”

那成堆的信封里，最顶上的那一封，就是楚安华白日里看见的那一封。

楚安华探究的侧头，咫尺之距，裴影只是随意的扬眉，将她眼底探究狐疑无视的彻底。

“不看吗？不看，我可就收回了。”

话落，他真就要去收那堆信笺。

楚安华眉目一凝，伸手去拦，动作间，一封尘封的信被她抓进了手中。

封皮上，硕大的墨笔‘裴影亲启’，右下角却还有一小行。

那是蛮夷的字迹。

楚安华在蛮夷生活了两年，她甚至都不曾迟疑。

抓起那封拆开来，里头信纸上，通篇歪歪扭扭的字符。

楚安华瞳孔颤了颤，碰了火一般从他身上跳下来。

“裴影！你竟然敢与蛮夷勾结！这是砍头的死罪！”

第36章

裴影自始至终都淡定自若。

哪怕是被楚安华发现了这性命攸关的书信，他也不过淡淡的勾着唇，素手微抬，勾住她的衣摆，轻轻一拉，便将人拉到了怀里。

薄唇贴着她的耳廓，他轻轻嗤笑了一声，浑不在意：“安华这是在担心我吗？”

“我以为，安华看到这封信该欣喜若狂，毕竟，你能置我于死地，然后洋洋洒洒的离我而去。”

楚安华恨极了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态度，巴掌抬起，狠狠扇在了那张冷峻的面旁上。

她的手疼的发颤，那半边脸也跟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个透彻。

“裴影，你怎能当卖国贼！你是大祁人！你是大祁的锦衣卫！”

父亲自小就教她，身居高位，要以德配位。

从前，她恨裴影只是因为家仇，而今，因为这封信，还多了国恨。

裴影眼中并不见太多的情绪波动。

手指轻轻帮她将脸颊边散落的青丝别到耳后，幽深的夜色里，他不经意的勾起嘴角，语调却带着无尽的落寞和惆怅。

“安华觉得，我是那种卖国的恶人吗？”

闻声，楚安华只死死凝着他，一言不发。

可她也不用说话。

那双群星璀璨般耀眼的眸底，恨意流转已经将她的态度摆在了那儿。

她恨他，且比以往更恨。

那泼天的恨意充斥着她那张精致清艳的小脸，裴影看的真真切切，心也疼的明明白白。

“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讪讪垂下脑袋，声音愈发的低哑。

楚安华厌恶他的触碰，发狠推开他。

这一夜，注定无眠。

天光大亮时，楚安华卷着被褥缩在贵妃榻上。

裴影从独自换着飞鱼服，身后那道炽热的视线紧随其后。

他不用回头，那恨意凛然的小脸只要稍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