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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了拖鞋进来，全身骨头散了架一样，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头枕着陈宇的腿：“累死了。”陈宇依旧看着抱着，手揉了揉我发顶：“怎么这么晚？”

“你也知道我是个路痴，柳总住的那边我不熟悉，开着导航硬是走错路了路，绕了好大的圈子。”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娇嗔道：“以后可别给我再安排这种苦差事了。”

从日式餐厅出来，开车没五十米，我就察觉到有人跟踪，一辆挺不显眼的黑色汽车，锲而不舍跟了一路。不认路是假，故意绕圈子是真，一切都是为了减少陈宇对我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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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柳作琛是故意醉酒，他也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或者说，在陈宇派出人跟踪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才假装喝醉。

我想起晚上应酬刚开始时，陈宇跟我开的一句玩笑话。

“柳总一直在看你，你去帮他倒杯酒？”

这话左耳进，右耳出，我当时笑着拒绝，浑然没有察觉到异样。现在才意识到，也许这场和柳作琛碰在一起的应酬，就是陈宇提前设计好的。

不寒而栗。

“发什么呆呢？”陈宇放下报纸，把我抱起来，亲在我的眼睛上。柔软的唇瓣带着微微的湿润感，声音低沉：“辛苦你了，今晚好好犒劳你？”

第二天早上陈宇没有急着上班，我下床时，他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打电话。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洗脸。水声哗啦啦的，陈宇的声音依然能清晰地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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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土地开发？”一旦回归工作，男人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沉睿，“目前有几家在争夺这个项目……”

陈宇平时很少在家谈工作，偶尔接到了电话，有公务要聊，我一般选择主动避开。他的电话很多，应酬不断。我并不清楚一个国土局局长具体会有多大权力，但是所有跟权力、利益挂钩的那些权钱交易，都不是我能觊觎的。

陈宇毫不避讳地聊着土地开发的项目，断断续续地听见他提了几个下周要参加公开招标的公司名字，还有其他几个我熟悉的字眼：“王总、“柳氏”、“都在竞争”……

还听到陈宇提到王总私下的报价。我走进客厅，进了厨房倒水，陈宇回头看了我一眼，眉梢带笑：“起床了？”我“嗯”了一声，他点点头，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保密工作要做好，关于王总的报价不能泄露出去。”

他挂断电话，一只手上还抓着毛巾，头发已经半干，抬手擦着走过来，坐到沙发扶手上看着我：“收拾收拾，下楼一起吃个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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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衣服出了门，电梯里，我挽着陈宇的手臂，发顶蹭了蹭他的下巴，仰脸看他，一脸的狡黠：“你对我这么放心？”

“嗯？”

我说：“公开招标。”我以前从来不干涉陈宇的公务。他愣住，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我会主动跟他提起这个话题。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就不怕我泄露出去王总私下的报价？”

“害怕。”

陈宇手指挠了挠我的掌心，我抖着肩膀笑起来，陈宇狠狠搂住我的腰肢，紧紧把我揽到怀里：“但是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男人的胸膛炽热宽厚，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我当然没那个胆子。

只是没想到陈宇为了试探我竟然坐到了这种地步。

王总和柳氏都对西郊那块地有意，一旦柳氏知道王总的报价，一定会提起做好准备，调整好价格，到时候便能在招标会上如愿把目标收入囊中。如今陈宇用这种方式来检验我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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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滋味复杂。

我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陈宇这么做，也是因为在意我吧。

下午和苏瑶见了个面。苏瑶最近刚拿了驾照，嘚瑟的不行，开了他爸的小奔驰要带我出去兜风。

幸好下午这个点车流量不大，我胆战心惊地抓着车顶，指挥着苏瑶。苏瑶也挺小心，在险些追尾几辆汽车之后，长了记性，车速接近于零，可惜了她爸给爱驾新配的引擎，一路上慢的像一头牛。

苏瑶挺乐呵：“我这速度可还安全？”

我咽了咽唾沫，不敢拿着生命安全做赌注，只敢点头。

苏瑶三句话两句半不离王鹤鸣：“他们公司和我们学校有合作，你知道么，上礼拜我鹤鸣哥哥又加了个头衔。”

“什么？”

苏瑶露出星星眼：“成了我们学校客座教授，我前几天在学校碰见他了，原来是我们导师他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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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鹤鸣哥哥还挺全才的，”我抱着肩膀笑，娱乐、教育、商业三栖发展，全才。

“对啊对啊，有没有觉得他很厉害啊？”

恋爱让人智商为零。小姑娘人还没追到手呢，智商已经降为负数，我叹气：“这年头是个企业家都能混上客座教授。”

苏瑶没听见似的，神情美滋滋，一边开车一边道：“那也挺厉害啊。”

正说着，忽然“咣”的一声，后面有辆车撞上来。”

车子瞬间熄火，冒着烟，苏瑶上路没几回，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吓的都呆住了。

直到后面的肇事车主下来，敲了敲车窗，苏瑶才猛地回神，开门下去。我不放心，也跟着下去察看情况，脚还没落地，便看见站在车外的女人的脸，林晶。

初夏的天，已经开始燥热，旁边一辆洒水车开过来，下雨似的，水汽全扑到脸上。林晶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刘海上还沾了几颗水珠，却丝毫不显得狼狈。她的身边还站着个年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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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收回脚要钻进车里。

苏瑶杀千刀的把我拽出来：“小娇你也出来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李小姐，是你啊。”林晶拂了拂刘海，别到耳后，见了我，眼睛笑得弯起来。

苏瑶杵在那儿，有点懵：“你们认识？”

林晶旁边的女人走过来看了看车，张着嘴，先是畏惧地看了林晶一眼，才回头面带拘谨地朝我们道歉：“真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没想到撞得这么严重。”

林晶凑过来，弯腰看看车尾，皱着眉：“是挺严重的。”她跟我们解释：“我助理，小姑娘开车没什么经验，一切损失都由我们承担，真对不住。”

我说没事，两人态度都诚恳，拍了照，联系了保险公司。林晶开始笑起来：“这缘分，还真是躲都躲不过。”

苏瑶家的车被拖走，林晶道：“去哪儿，我们送你们一程？”

毕竟是陈太太，能避开就避开。我面带歉疚地拒绝了林晶的热情邀请，等两人一走，苏瑶迷惑问道：“怎么不让她们载我们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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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马路边上一坐，扯了扯外套，扇着风：“坐正宫太太的车回去，嫌我命长？”

苏瑶“啊”了一声，问：“这就是那个陈太太？怎么又碰上了？”她眼睛瞪大，“不过人看着挺好的啊。”

我点点头，的确。几次见面，以林晶目前的言行来看，她应该并不清楚我的身份，也没有对我流露出任何恶意。可是我们原本在过去几年毫无交集，为什么如今屡屡碰到一起呢？

难道真的是偶然？

这里不好打车，我和苏瑶招手朝路边拦顺路的私家车，没一个停下。我和苏瑶气馁地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苏瑶小声道：“要不……走回去？”

我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想了想还是打电话让小刘来接。

电话刚打通，一辆汽车就缓缓停下，一位中年司机下了车，站在我面前，一脸恭敬：“云娇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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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双手递给我一张名片，柳氏的人。

柳作琛？

他怎么知道我遇到麻烦了？

司机笑笑：“柳总路过，看到了云娇小姐。”

苏瑶迷妹上线，掐了我一下：“别愣着了，快上车了，人柳总这么周到，可别辜负了好意。”上了车，走了一半路程，苏瑶抬眼看看司机，附到我耳边低声道：“想起来了，出车祸时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