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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季将近，但常余并未真正意义上的回暖，出门的人们大多依旧裹着和前段深冬日子里厚重得相差无几的衣服。
　　Y城大学的寒假虽长，可距离开学的日期也越来越近，叶犹言忙完了学校和专栏的事项，便开始继续着手之前找工作的事儿。
　　齐慜有了目标，打算继续考研，但叶犹言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她从来不是读书的料儿，若是非要逞强去混个硕士文凭，那到时候受苦和为难的只会是她自己。
　　她想得简单，与其拼学历，她不如早早入职，混些工作经验。
　　她大学是读会计专业的，算得上热门专业，因此叶犹言对找自己找工作的事儿，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而且Y城大学虽然不是一流大学，但也勉强能算得上中流，所以叶犹言对工作的事，向来算不上很上心。
　　但经过几番勘察下来，叶犹言便逐渐发现先前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会计的的确确是热门专业，但正因为它热门，所以它的市场几乎饱和得要溢出来了。
　　对于相同的工作岗位，如果人家有更好的选择，自己怎么会被选上？
　　况且Y城，大城市，一流大学，985,211，多得数不过来，每年的优秀毕业生更是扎堆扎堆得出现，与他们相比，她哪哪儿都没有优势。
　　在有了这个认知后，叶犹言对自己的未来便变得相当迷茫了。
　　她在网上病急乱投医得找就业推讲的视频，然后试着投了几分简历，但那些简历都像是石沉大海，半点回音也没有。
　　叶犹言觉得自己很失败，一连抑郁了几天。
　　但靡废归靡废，她仍继续到处寻找门路。
　　如果实在不行，她就不留在Y城了。叶犹言捧好怀里的电脑，摘下眼镜闭眼休息，出神地想。
　　常余对她来说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小有小的好处，没有压力，还有房子，也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脑海里却忽然回想起模糊的记忆片段。
　　高一那年，在常余数年前还未翻新的老图书馆里，她捧着历史书硬背老师课堂上圈圈画画的内容，但七零八乱的字一进入她的脑海，就飞也似地蹦出去。
　　她背着背着就慢慢地失神，眼睛失焦地在脑子里琢磨出门前季沛对她说的话，心里涌上针扎的苦涩，酸的像夏天里放了三天的绿豆汤。
　　唐顾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撞破她走神，大概因为她走神的样子是真的很明显，于是他一边翻动桌前的竞赛试卷，一边用左手的胳膊肘撞了撞她：“醒醒。”
　　她猛得怔回神，下意识吞了口口水，然后视线落到他的桌前。
　　白花花的一套试卷放在右手边，左手边厚厚的本子翻到最后一页。
　　他轻轻拧着眉，眼神左右移动着，对照答案，用红笔在试卷上改动。
　　看着他那套试卷第一面上方标题其中”竞赛“两字，叶犹言的心突然又酸了一下。
　　但她还没酸完，唐顾林就已经翻过页，对照以后的题目了。
　　也许见她迟迟未动，唐顾林便又转过头看她，嘴角挤出两个当下在叶犹言看来算得上很可恶的梨涡：“还没醒？”
　　叶犹言愤愤地想，你会读书你了不起，天天变花样调侃她。
　　不过又对上唐顾林的桃花眼，带着笑意的时候最好看，叶犹言心里起来的无名火一下全部被浇灭。
　　到嘴巴的话便转了个弯，变成：“唐顾林，你以后想去哪座城市啊？”
　　"Y城咯。“唐顾林回过头继续看试卷，状似无意道。
　　预料之中的答案。
　　叶犹言忽然绷直后背，重新捧起面前的历史书说：“我也想去Y城。”
　　而后来......
　　后来虽然出了很多变故，但他们最后还是都去往了Y城。
　　其实叶犹言对Y城，也是有感情的。
　　也许他当时的回答的三个字不过随口一说，可之后的三年里，Y城也是她的精神动力之一。
　　曾无数次想过要放弃。
　　但最终还是执着的，不知所谓地坚定着，她要去Y城。
　　每一个奋笔疾书的深夜里她总想，也许只要离开常余，去了Y城，一切就会改变了。
　　那些如梦魇般的记忆就不会乘着常余各处熟悉的景色再钻进她的睡梦中。
　　叶犹言重新睁开眼，继续翻动网页，她静静想，还是再看看吧。
　　祝衡的电话在隔天打来。
　　叶犹言开夜车，睡到几乎中午。
　　手机放在床头，刺耳的铃声一下把她惊醒。
　　她还没睁全眼，只迷迷糊糊地凭借肌肉记忆拨下接听键。
　　祝衡带着喜气的声音便从听筒中传来：“叶犹言！你很不错嘛！”
　　叶犹言口齿不清问：“什么？”
　　"你挺能憋啊！我还等你给我打电话呢，结果到中午了还没等到，跟我你有什么好装的？“
　　叶犹言被他问懵，温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装什么？”
　　她的声音明显是没睡醒的状态，更不可能撒谎。
　　祝衡才逐渐反应过来，些许不爽地试探问道：“你不会不知道我们专栏的那个相片评选活动截止到昨天晚上23点吧？”
　　叶犹言猛然惊醒：“出结果了？”
　　祝衡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真是的，你自己去看。“随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叶犹言没在意，她迅速地打开微信收藏里的网址，趁页面加载的当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又久违地感受到了紧张，这种紧张和她在面对唐顾林时而产生的那种紧张情绪并不同，而是另一种，心跳失序，像困兽正努力挣脱束缚。
　　虽然听祝衡口气，她知道结果一定是不错的，但她仍旧有些慌乱。
　　因为说实话，她那张相片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而且在评票期间排名动荡得很厉害。
　　手机顶部加载的蓝条滑到右端，得票结果的画面显示。
　　目光触及屏幕，叶犹言的心跳都停滞了一瞬。
　　——她的相片的排名远超她的预估，遥遥地排在了第二的位置。
　　叶犹言本来以为排名在20＋就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她也一直没想过竟然能靠这么前。
　　刚才还是紧张，但这一瞬间，叶犹言的心被喜悦填满，同时她的心底又似乎有一座大石头稳当当落了地。